說到塞維林藏書票,多數藏家津津樂道的只有面貌可人,姿態曼妙的仕女春宮。至於非春宮題材則往往都如浮雲過眼,任其隨風飄散。
小塞每每提及此處,總是遺憾:「我父親的春宮作品確實太過迷人。不過他設計的自然風光與動植物作品也同樣出色。記得小時候,父親隨手繪製的各種小動物,總能讓我高興好久。」
我收藏有幾枚與其春宮風格大相徑庭,童真童趣十足的書票。一隻毛絨小熊目光迷離,仰天躺卧,身旁酒瓶倒伏,原來是偷酒喝的淘氣鬼;兩隻小狐狸頭戴兜帽,乘坐胡桃核小舟,揚帆出海。一隻手持單筒望遠鏡觀測前方,一隻夾着航海日誌扶着桅杆,似乎對前途信心滿滿。
我最心儀的是一枚「小動物大集合」木刻藏書票。因為在一張書票上匯集15頭不同動物幼崽。舔爪子小貓、吐舌頭小狗的俏皮;翹尾巴海豹、伸鼻子小象的獻寶;就連河馬、黑熊與野豬也沒一絲凶相,只見靦腆。簡直讓我樂透了。
此票另一個玩味之處在於書票上標注的“EX LIBRIS ABC”。如果查閱塞維林藏書票票主清單,是無法找到這位神秘票主ABC。因為訂購者Herrick先生當年是為三個名字首字母分別是ABC的孩子定製藏書票。塞老夫子得知票主是蒙童,便另闢蹊徑選擇各式小動物作為主題進行創作。在畫面中書本上標注ABC,不僅代表三個孩子共有,亦含有識字入門之意。
我與這枚書票經歷過兩次得之又失的不幸遭遇。一次是國際拍賣,通過多次激烈競價,僥幸獲得。不想苦等數周,音信全無,最終那群可憐小動物們都在郵路上走失了。
另一次則是與荷蘭老藏家交換書票。我無意間問起可有那張「小動物全家福」,他回覆一直放在書房鏡框中。前幾年小孫女牙牙學語,便經常抱她指認辨識動物。既然我開口便答應換給我。
不過,未等書票寄出,波折徒生。原來小孫女得知伴她長大的小動物們要離她而去,遠赴中國,不禁傷心落淚,連祖父答應帶她去動物園看真動物也不依。無奈老藏家只能寫信希望我能放棄,並承諾用一枚春宮書票替代。
我當然不能與小女娃爭,只能自嘆緣分未到。又想到讓她白白傷心一場,頗不忍心,便在交換書票中添上一枚中國大熊貓藏書票給這位異國小朋友。
老藏家收到後,感謝之餘特意拍攝一張小孫女手拿熊貓書票的照片給我。照片上金髮碧眼的小娃娃笑得一派天真無邪。使我感覺,唯童心最可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