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發夢都估唔到,今年春夏秋冬,四季都飛去日本看市川海老蔵演歌舞伎,膝下猶虛的基佬難得飽嚐老來得子樂趣,意氣風發不在話下。今回場地是淺草公會堂,類似美國城鎮的社區中心,新加坡叫聯絡所,通常特為年長街坊而設,好讓百無聊賴的他們有地盤與同齡人士交際。也辦以青少年作對象的乜乜班物物班,不過似乎一般後生仔女不屑一顧,因為不但有點寒酸而且百分百唔潮,想像中被逼報名的可憐蟲一定把上堂當下鄉勞改,平日不沾陽春水的十指受盡洗廁所式屈辱。長袖善舞的楊導一星期寫一篇連載小說閒得慌,聽聞破落戶勒緊褲頭擠經濟艙附庸風雅,嚷着也要追星,得悉是一間貌似和衣香鬢影九唔搭八的劇院,不大有可能在探射燈照射下身披豹皮踏紅地氈亮相,眉頭立即深鎖。我卻非常喜歡這種一千座位的細場,雖然舞台沒有銀座歌舞伎座或新橋演舞場宏偉,勝在夠親切,海老蔵的招牌鬥雞眼一清二楚,比看3D電影更過足戲癮。
出乎意料的是音響設備一流,好過我們的文化中心大劇院起碼十倍,尤其看《壽曾我對面》這樣一齣完全靠演員唸白支撐的「廣播劇」,蕩氣迴腸一如人聲織成的交響樂章,真是一大聽覺享受。不由感慨,中國戲曲實在剝削觀眾,唱唸全部透過小蜜蜂傳進耳膜,既沒有闊度也沒有深度,再美妙的嗓子經過機械壓縮,都像關在籠中上了發條的金絲雀,不但展翅難飛,根本不再是大自然媽媽的傑作。聲量的控制、立體空間層次感、吐氣的力度等等,米高峰沒辦法遞送,長期依賴它發聲,不如乾脆不唱現場,進錄音室收音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