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聲響 - 張灼祥

海浪聲響 - 張灼祥

這個下午,什麼都不幹,什麼都不想(可以麼),躺在沙灘旁的灰藍沙灘椅上,不是在曬太陽,沙灘旁的鳳凰木,開的花火紅一大片,很是好看。葉在海風中擺動,擋住似火驕陽。躺下來,在半醒半睡狀態下,書不看了,就去聽聽海浪聲響。
一望沒盡頭的沙灘,沙灘前的海水暗湧,臨近沙灘,就捲起一層又一層的白泡沫,向着岸邊擠湧過來,形成連綿不絕的浪花,打在沙灘上,響起浪濤聲,捲起千堆雪。
又不是沒有見過海,又不是沒有見過浪,就是不知有多久了,沒此閒情。看見海如同看不見,看見浪就是沒聽到浪聲。日子怎樣過的呢,沒有想吧。雖然不是到了見一步行一步的過活,卻早忘記了許多人和事,以前重視的如今看作輕鬆尋常,生活沒有怨言了。日子過得好,電影一套跟一套的去看。還有紅酒與高球,皆是不可或缺。就是忘記抬起頭來,看看藍天白雲,就是忘記海水的顏色,海浪的聲音。
托瑪斯曼的《死在威尼斯》,寫出藝術家年紀老邁,在沙灘旁看見少年的俊美,自己的藝術修為,竟不及青春無敵,那動力,比藝術生命更實在。在這沙灘旁,不用思考生命之謎,海浪聲就是海浪聲,不必聯想什麼,一切都是簡單而直接的,怎有那麼多哲理可言。
什麼都不用做的下午是悠然自得的。不看雜誌,不聽音樂(又有什麼比浪聲更好聽),不去想什麼(起初以為不可以不想東想西,但人進入渾沌狀況,在不怎樣清醒情況下,不會思考的)。
說這個下午在聽海浪聲音,不如說這個下午是難得有此機會,在沙灘旁,閉上眼睛,浪聲有節奏,有高低音符,不是一成不變的。聽着聽着,聽出致趣來。兩個小時過去,進入夢鄉前,浪的聲響柔和起來,很有催眠效能。
醒來,太陽下山了,玩滑浪的青年男女早已散去。熱帶地區的沙灘,與歐洲的沙灘一樣,海水的顏色、海浪聲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