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麼時候我們走到了死巷?被迫到黑暗的牆角,一頭巨大的猛獸眼睛發出綠色的光芒,嘴裏咕咕咕地發出殺戮前的呼叫,猛然撲向我們,把胸膛割破,內臟被挖出來,風從傷口吹進身體,冷到腦袋麻木。
我們無路可逃了嗎?存在先於本質,生存又先於存在?金基德的《聖殤》令我高潮,令我快樂到死,因為它變態,因為它內裏的世界充滿足夠讓我們感到寒風刺骨,足夠讓我們看到人性在生存下的醜惡。我向來擁抱這類電影。我不相信人只有善,只有像荷李活的中產階級嘴臉。我相信人性可以很殘酷,很無情,比野獸還要野獸,因為我們會思考,所以,我們受到了詛咒,永遠覺得自己比野獸更像野獸。那又如何?是存在本身嗎?我們就是存在本身嗎?
「透過聖母的姿態,我被她哀傷、痛苦的情緒中所蘊含的人性而深深地打動了。」開玩笑,《聖殤》內那聖母哪裏去了?趙敏修的復仇之火甚麼時候跟聖母扯上關係了?一個被母親遺棄了三十年的惡棍,為了收到借錢者的還款,逼他們變成傷殘,好讓他收傷殘保險的賠償。每一次收數便是一次對人性醜惡的展示,對人性的行刑。收數佬便是要這樣的呀?難道要做一個有良心的收數佬?李廷鎮是很可憐也很可惡,其實他跟你我有甚麼分別?我看不出。如此容易便相信趙敏修便是拋棄自己多年的親生母親,只能說是他早就希望這一幕的來臨吧?一個無情的人渴望親情,渴望自己所沒有的東西,於是當她來了時,無論真偽也立即被接受了。我已經被金基德這類導演調教得對黑暗世界和人性深信不疑,我已經被他的電影世界弄得高潮了,一種被虐的高潮。
撰文: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