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聲色:<br>扮女扮男何韻詩 - 石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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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女扮男何韻詩 - 石琪

演藝人的私生活向來引人注意,他或她越聞名就越多人留意其真人真事,往往惹來很多是非傳聞。中國早期影后阮玲玉自殺死亡,據說留下「人言可畏」的遺言,使真實的她幾乎比銀幕上更傳奇。數十年前撞車而死的美國青春反叛偶像占士甸和床上暴卒的香港功夫巨星李小龍,真實命運都大大增添「絕代」明星感。張國榮的同性戀及自殺悲劇,也使他加倍被懷念。

在八卦娛樂新聞盛行的今時今日,演藝人的私生活「真人騷」經常比其演藝更受談論。但作為影劇評論者,我一向只關注演藝人的演藝表現,不想把明星私事也當戲來看,而且深感現在真心看戲的人少,不及專看八卦新聞的人多,可是這種情況似乎難以改變。
今天談談何韻詩,主要不是談她自稱同性戀的「出櫃」新聞,而是她的演藝。坦白說,雖然「香港製造」的演藝人才不斷出現,但近十年星運良好的不多(因為內地和台灣新人的競爭力越來越大),而何韻詩是少數在歌、影、視、劇都有吸引力的明星之一。我不是歌迷和視迷,這裏只談她在電影及舞台的演出,也觸及演藝上的同性異性變化。
十多年來她參演港片不少,常演時髦漂亮的工作女性,不過多屬配角。最能獨當一面是在2011年杜琪峰作品《奪命金》演銀行職員,奉命推銷風險基金,還把不義之財據為己有,這角色充滿搶錢世界的寫實諷喻。很高興此片贏得今屆台灣金馬獎三項大獎(男主角,導演和原作劇本),雖然何韻詩沒有得獎,其實演出甚好。也要提提,這屆香港金像獎由《桃姐》大獲全勝,卻忽視《奪命金》和《竊聽風雲2》等可觀之作,不大公平。

何韻詩在影壇仍然較少擔綱機會,她在舞台上無疑更能施展歌星魅力和多采發揮。除了演唱會,她多次掛帥主演音樂劇,2005年與周國賢、梁祖堯、楊淇等合演黃智龍的《梁祝下世傳奇》,她的唱與做就大出風頭,既有華麗裝扮亦有傾情演出。舞台導演林奕華和她合作最多,近作《賈寶玉》由她女扮男裝主演賈寶玉,這音樂劇把《紅樓夢》加以新派時裝化,整體成績見仁見智,肯定的是何韻詩扮相好,唱做生動,國粵雙語流利,是我看過她的最佳舞台表演。
其實何韻詩的台上形象一直很女性,有時還花枝招展濃妝艷抹像彩鳳。她演賈寶玉亦不大男性化,只是加強女性中比較陽剛頑皮的一面。根本上,戲曲和電影的賈寶玉,向來女演員反串最成功,例如經典越劇片《紅樓夢》的徐玉蘭(王文娟演林黛玉),李翰祥《金玉良緣紅樓夢》的林青霞(張艾嘉演林黛玉),都獲讚賞。大半年前陳寶珠也演過粵劇《紅樓夢》的賈寶玉。總之,原著賈寶玉就是嬌生慣養、長不大、雙性戀的華麗多情公子,適合女演員反串,男演員往往不對勁。近年我看過林澤群在新派劇場扮演賈寶玉,顯然不妙,遠遠不及何韻詩在大觀園女人堆中打情罵俏如魚得水,趣致活潑。
至於《梁祝下世傳奇》是梁祝化蝶的現代變奏,古典梁祝描寫祝英台女扮男裝入學讀書,梁山伯角色亦常由女演員反串,最著名的越劇版本更是全女班,李翰祥黃梅調片《梁山伯與祝英台》由凌波反串與樂蒂合演,曾經風靡台灣。但徐克電影《梁祝》例外地由當年青春男女新星吳奇隆與楊采妮主演,相當合襯。妙在杜國威舞台劇《梁祝》改成同性戀異變,說梁山伯(謝君豪)愛上男裝祝英台(蓋鳴暉),發現對方實為女性反而不愛了!真是離奇。
時裝《梁祝下世傳奇》亦搞出同性戀奇情,何韻詩演大學女生暗戀男同學周國賢,但他把她當作「兄弟」,很無奈。她絕症逝世後,轉世變為男性梁祖堯,向心上人求戀。此劇的同性異性關係很曲折很麻煩。
無論扮男扮女,何韻詩在舞台上都保持俏麗明星感。目前香港粵劇和上海越劇的古裝俊俏女小生不少,然而很少像她那樣現代化。說到古今中外男扮女,女扮男的情況就變化多端,這裏不能詳談了。明顯的是,現代同性異性的戲劇化演變越來越微妙,演藝人不必定型定性,越多變多面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