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睡醒幾次才到聖誕節啊?孩子們早就開始倒數了。商場裏有人在聖誕老人耳邊講心事。老人的耳朵不太靈光;就是聽到了你的心願,又會因諸事繁忙一時忘掉。所以對那個公公有什麼要求嘛,千萬說得高聲點,好讓爸爸媽媽做個見證。
為了萬無一失,有人在信箱旁邊貼上一行歪歪斜斜的字,寫著:聖誕公公在這兒歇歇啊。路人看了作會心微笑。誰都知道這家的孩子天真而幸福。
篤信聖誕老人的孩子最可愛,十歲上下的孩子還給他老人家寫信的,本身最幸福了。這樣的孩子生活在長輩的溺愛之中,天真,無憂;不知人間疾苦,未受俗世污染。他們遵循。像他們的朋輩一樣,舉止優雅,言語得體,但又會問一些很儍氣的問題。他們有良好的生活習慣,作息定時,學業成績還達到父母和老師的期望。
外甥女諾諾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她一年到頭忙著上學,游泳,練琴。快念完小學了,放假的第一天就忙著給聖誕老人寫信。
我猜想她的要求也不會太高,要的禮物不可以大得放不進襪子裏啊!還篤信聖誕老人的諾諾六年級了,今年開學的時候負責帶領新同學,自覺是個大姐姐了。聖誕老人對她的合理要求從來沒有不應允的。就是她還沒有察覺到,老人家總是叫爸爸媽媽代拆代行的呢。
諾諾住香港,我這個舅舅就在澳洲開設個聖誕公公南半球分部,自任行政總裁,審查有關人等對聖誕老人的要求。最近小孩子已經開始懷疑為什麼她沒說過的事情聖誕公公也知道了。這個分部不知道還能撐持多久。
還有個天真的小女孩,住澳洲,相信聖誕老人,老老實實的給他老人家上報一年來如何勉力聽從爸爸媽媽的話。不止如此,她還曾經相信某一天,市長竟然特許爸爸媽媽買巧克力糖給他們聽話的孩子。
小女孩小提琴拉到很高級數了,有空時還喜歡看《湯眉謝利》,《多啦A夢》。問她今年還寫信給聖誕老人嗎?她說以往年年都寫,今年也寫吧。言語間透著即將成長的含蓄。
接著她就說穿了去年的事。她說,去年聖誕節,爸爸媽媽哄我早睡,說睡醒了就會見到他老人家的禮物。我裝睡,黑暗裏有人躡手躡腳進來安放禮物,張眼一看,原來聖誕老人是媽媽扮的!
幾十年前有個用毛筆畫漫畫的豐子愷先生,他的女兒小時候就很天真,後來長大了,爸爸要特地寫篇文章送她出童話國。
眼前這個裝睡的孩子,爸爸媽媽還來不及為她送行,她就逕自踏出童話國了。
陳慶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