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胸傷的時候,年青的醫師替我在傷處刮痧,說把痧刮出來,內傷就散了。
他那把不銹鋼做的刮痧片在我兩邊肋骨上刮得刷刷響,我咬着牙問醫師:古代有種酷刑好像叫「鐵尺琵琶」聽說過嗎?就是用鐵尺刮犯人的肋骨,大概跟我現在差不多。
療傷總要吃點苦頭的,這就跟受傷一樣,把傷請進來,將傷送出去,哪裏會有舒服這回事。骨傷如此,情傷也一樣。
醫師很年青,醫傷的手段是家裏祖傳的,兩兄弟得了家傳之法,又各自去廣州中醫學院讀了博士,回港開了診所,治病救人了。我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惟有不停地跟他聊天,我問他華佗給關公刮骨清毒的事情有沒有可能發生。他說很難講,但中醫古方裏的麻醉藥,也是確有其事的,要是當年華佗用了麻藥,開刀刮骨,這手術也是有可能的。
於是又想起幾十年前中國盛行的針刺麻醉,開胸劏肚不打麻醉,只用針刺穴位,那病人還很清醒,可以跟前來參觀奇蹟的外國訪客揮手致意,真是驚心動魄。後來不知怎地,這「奇蹟」也就沒了下文。為什麼會這樣呢?剛想到這裏,我那兩肋刮痧的治療做完了,鬆了口氣,也就不再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