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乾隆最愛青花瓷。實情大埔上碗窰村，於當時都趁過一陣乾隆青花熱。時光倒流，回到明代的1386年，這裏已有文氏及謝氏兩家在製作青花瓷。後來社會轉型，碗窰工業北移，雖然大陸製作陶瓷較便宜，但交通不便，外國人受不了。港人索性在國內引入白瓷胚，在廣州一帶請畫師在港加工，成為名震國外的廣彩工業。
記者：陳慧敏 攝影：伍慶泉
等待重生之碗窰
早在清康熙登位的1662年，為斷鄭成功後路，逐下令沿海居民全部內遷五十里。雖然1669年撤令，但已令當年的窰場、鹽田，落地生根的戰意都已荒癈。直至清康熙十三年（1674年），廣東長樂縣的馬氏來港，並向文氏購入碗窰場重振聲威，乾隆時期起更盛極一時，大量青花產品外銷到周邊地區，特別是馬來西亞一帶。但到廿世紀初，國內陶瓷製作又平又多，大埔碗窰1932年停產。面對現實，現在上碗窰村大部份是租屋住的外姓人。1983年被列為法定遺址，95及99年，考古學家區家發發現碗窰遺址。現在整個後山已被鐵絲網圍繞，本來發掘出來的工作坊及龍窰都先用土掩埋「遲吓先算」。年初在樊仙宮旁，以碗窰村小學改建的碗窰博物館已經開幕，展示在遺址發掘出來的陶器，走了小小的一步。
全港唯一樊仙宮
來碗窰村，馬村長的哥哥，管理了樊仙宮廿年的馬家強來接。樊仙？未聽過。原來他是我國發明燒造陶瓷的祖師，本為樊一郎、二郎及三郎三兄弟合稱樊仙，只有長樂縣的陶匠會拜祭他，也是全港唯一一個陶匠的守護神。但為何神壇上還多了樊四郎及樊五郎兩支旗？連管理了樊仙宮廿多年的馬家強都不明所以。
望着那延綿幾個山頭的窰村模型，所有碗窰製作程序如採土的礦坑、水碓作坊、潤碾磨作坊、淘洗池及龍碗窰等一應俱全，碗窰爐都樓高兩層，很是壯觀，但馬家強卻想起他的童年：「我呢代人淨係知條村以前造陶碗。廿年前每逢新年，門外都會有粵劇表演，村民返晒來拜祭樊仙。家冇喇。當年滿山都係燒壞既陶瓷，成個山坡鋪到白色一片。」那你就不能穿拖鞋跑山囉？馬家強笑：「咩唔得呀！我着木屐嘛。」83年被列為法定遺址後，廿年來不停有人來「參觀」，順手撿走地上的陶碎片，今日後山仍見到零星一地碎，但比起昔日，正宗濕濕碎，馬家強：「細個都有用青花陶碗食飯㗎，但大個就用番現代（工廠製的陶碗）啦！嗰陣邊識咁多，好多人當寶咁執，而我？（碎陶瓷）梗係當垃圾！」現在馬家強只想政府早日整理好碗窰村設施，如多加公廁及擴大停車場，方便遊客。
大埔上碗窰村
電話：2208 4400（古物古蹟辦事處）
網頁： http://www.amo.gov.hk/
交通：大埔墟乘23K小巴往新屋家
製陶式微 廣彩崛起
碗窰畫的是青花，而粵東則專門製作較低溫（約800度攝氏）的廣彩。現在仍經營的粵東瓷廠便是首家，也是當年的龍頭大佬。
粵東瓷廠的第三代傳人曹志雄（62歲），現在仍凡事親力親為，近代好多五星級酒店同餐廳都找他們在瓷器上畫、印上酒店名字或圖案；好多日本旅遊雜誌介紹他們，一朝早就會有日本人來掃貨。
由十三行講到香港八十年代，曹志雄：「韓戰後國內好多地方都禁運，香港變咗世界工廠，乜鬼都喺香港生產，百業興旺。但到七十、八十年代，法國同墨西哥有鉛毒問題，當年個測試標準係含鉛量唔可以超過百萬分之七。我哋啲出品好多都有卅幾或幾百度含鉛量，送唔到去美國。我仲記得80年代有本DODO做封面嘅選擇月刊，就話怕彩瓷有鉛毒，叫大家唔好用。當時都跌咗一半生意。」好彩當年歐洲人買廣彩都只係貪靚買返去擺，曹家一句話就扭轉局勢：「我哋喺隻碟背後寫『顏料含鉛，只作裝飾用』，轉咗型做裝飾瓷，咁就冇問題。反而仲多咗好多魚缸、仿清朝古瓷、粉彩瓷嘅定單。」
活歷史 記憶鮮明
今年89歲的第二代老闆曹榮樞雖然退休多年，但日日都會回瓷廠，探望合作了近五十年的老夥計，對於幾十年來的歷史，記憶猶新，氣聚丹田地拍住72歲廣彩師傅林伯伯膊頭：「佢同我拍住做咗四十幾年！仲有邊個可以呀？」1928年剛成立工場時，他們用日本瓷胎（即雪白的陶瓷）作畫，因為較好燒。到廣州918抗日時將日本的東西全部打爛，就用回大陸瓷胎。曹伯伯：「全盛時期皇后大道中有九間瓷器舖，家一間都冇喇。嗰時伊利沙伯女皇幫襯咗好大批瓷器，佢好鍾意中國瓷器同啲圖案嘛，加埋金線外，中間仲要加個皇冠印，燒個家族徽章或嘜頭上去，一套咁擺響屋企，咪威囉！歷代港督成日都嚟，仲有水兵同軍佬，個行業咪興起囉。」最高峯時期，工廠有員工三百多人，成個香港有廣彩師傅千幾人，好多個工場同時開工，師傅們就周圍走趕工。曹伯伯：「廣彩行業喺80年代最興盛，嗰陣全世界嘅生意我都有做。最多係英國客。點解？我哋做糖薑大王（即現在的豬腳薑）呀。啲人食完，當古董咁賣返個糖薑罐都賣得個錢呀！又一村達之路嗰個余達之，就係出口呢啲糖薑而發達㗎！依家你有個古董糖薑罐都發喇！幾十萬㗎！」今日，本來在坪州、新加坡都有分廠的瓷廠剩下師傅六個，仍有歐美貴族來單，希望復刻古董家族瓷具，但曹氏仍堅持落去，為的只是：「想多啲人知，同宣揚番個工業囉！」
粵東瓷廠
地址：九龍灣宏開道15號九龍灣工業中心3樓1-3室
電話：2796 1125
Facebook：粵東瓷廠 Yuet Tung China Work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