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般讀者而言,剛剛出街的《名利場》十二月號,最吸引眼球的不是封面女郎姬魔絲,就是主打的《唐頓莊園》創作人Julian Fellowes大起底,像我這樣因為瞥見「杜魯門卡波堤」而立即掏出真金白銀的八卦精,應該瀕臨絕種。標題《他的社交自殺筆記》當然危言聳聽,於上流社會如魚得水的寵兒為什麼忽然掉轉頭狂咬餵自己的手,以真身呼之欲出的影射小說得罪成村人,迄今沒有誰能夠提出合邏輯推測,《名利場》在失控的天才神童逝世二十八年後舊事重提,查實沒有石破天驚的嶄新一手資料。但嗜血的隔岸圍觀者還是悉數全收,企圖吸清吸乾當日社交圈名女人們的餘震,遭生花妙筆無情揭露的奸夫淫婦雖然廬山真面目早經斷正,版面配上他們不同時期的照片,仍然教人看得津津有味。
卡波堤那本惹禍的未完成長篇《Answered Prayers》,書名一度被神智不清的我順手譯作《心想事成》,其實更貼切的是《求仁得仁》吧?單行本作者逝世兩年後才出版,之前散章在《Esquire》刊登──從前通譯《老爺》,後來定譯《君子》,我在美國當苦學生曾經長期訂閱,補習英文之外追捧文壇時尚。這次《名利場》重印了一九七六年五月號和十二月號封面,不禁大受刺激,郵箱收書的情景歷歷在目:收到前一本還和甲同居,收到後一本已經蟬過別枝和乙比翼雙飛。兩期都以卡波堤特別拍攝的照片招徠,竭力為傳說中成績直逼《追憶逝水年華》的鉅著造勢,井蛙翻開雜誌純粹抱着趁熱鬧態度,合上雜誌成為他的忠實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