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怪異題材,是閑聊時靈光一閃的意念,餵它一點春藥,加鹽加糖加醋加酒,便成為一個小說。近日寫《牆》,來自的士司機目睹前面車子,在黑夜中冉冉沒入一道厚牆的驚慄。但為了作大,找人開車載我東邊街醫院道高街薄扶林道……走了幾轉,愈作愈恐怖,自虐地滿足。
間中我會「誘導」的士司機講鬼古,他們見多識廣,到我下車還未講完。有的,像今晚那位,就有趣了。凌晨一時多約了人,趕完功課很累,腦袋也「實」了,便尋找刺激,問司機:
「先生,你最近有沒有撞鬼呀?」
我在後座,清楚見到他渾身一顫。
現在什麼時候?夜色中萬籟俱寂,有疲倦而虛弱之女人聲這樣問你,正是所有「撞鬼」事件的開篇──他一定嚇壞了。當然可以繼續嚇他,不過沒有。坦白說,雖然我寫鬼故事,自己也有點怕的,所以忙把氣氛緩和,放輕鬆。見司機那麼驚青肯定有戲,果然,他忍不住把在一家食肆廁所中,聽到鎖着的廁格傳出悽怨哭泣的經歷告訴我,還扮哀聲,這回輪到我渾身一顫了,這也可以發揮成「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