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磡小街有個菜檔,丁方大小,三面牆掛滿提了字的人像畫,「鬥志居高臨下,煩惱化整為零」、「風吹不倒,雨打不惱」……另類菜檔畫廊,在網絡爆紅。原來,主理畫廊的菜販畫家肥強,卧虎藏龍。61歲的他,做過連鎖鞋店大老闆,由經理做到保安;曾經爛賭,諗過自殺,自言在大世界走了一圈,「呢啲畫,鼓勵人仲要鼓勵自己!」洋名Thomas的肥強如是說。
記者:呂麗嬋
肥強的菜檔位於紅磡黃埔街舊區,擠在大堆雜貨舖與街坊成衣店中間,毫不起眼,但一年四季都愛赤膊上陣的他,卻是街坊紅人無人不識。記者拿着其菜檔畫廊的網上圖片尋人,「哦,成日喺檔口聽英文歌、掛晒啲畫出嚟嗰個肥佬吖嘛!」長年赤膊、聽老外金曲、滿口中英文夾雜、愛畫勵志畫,成為他獨有的街坊標記。
「我玩自由搏擊,身體好,冬天唔着上衫,冇問題!」「我姓黃,你叫我Thomas吖,啲街坊多數叫我肥強!」雙目炯炯有神的肥強,說話嗓門大,連珠炮發,談到他最愛的畫,手舞足蹈,「我賣菜為咗生活,但為生活都唔可以冇自己生活。畫畫,係我興趣,寫啲金句上去,勉勵到人又勉勵到自己,何樂而不為?」
曾是三鞋店東主
畫板是轉角文具舖盛惠四蚊的四方麻雀紙,畫筆就地取材,箱頭筆、螢光筆,五顏六色,百分百不拘一格。「有啲外國人行過,唔知中文寫乜嘢,但就舉起手指公叫good;理大宿舍喺附近,有學生同我傾點樣畫,有人欣賞,梗係開心!啲街坊行過又會問我:『肥強!做乜嘢唔換畫,睇到好悶』,咁我又畫啲新嘅掛上去。」
守着自己的畫廊菜檔小天地,自得其樂,但強悍的外表,卻有悲傷過去。「70年代佐敦有個大華商場,我喺嗰度開鞋店,初初生意好,連開三間;83年股災,經濟一衰,乜嘢都冇」。
欠賭債死過翻生
資金周轉不靈,小賭怡情的他,決定去澳門賭一鋪,「得就得,唔得就執笠!」結果,就好似無數賭仔的故事,不但救不了一盤生意,還欠下巨債。
「嗰時諗過死,一個人去咗淺水灣,思前想後,想跳落去,但我識游水呀,死唔去㗎喎……自殺係一念之間,唔死,就要諗辦法生存,去酒樓做侍應,由零開始,好在我英專讀到中五,識啲英文,做零售時又識啲日文,尖沙嘴遊客區,做唔夠一年就升咗做部長,後來仲做埋經理」。馬死落地行的肥強,做幾份工還債,無暇傷春悲秋,「有得做好過冇得做!」成了他翻身的座右銘。
只是,本性難移,做了幾年酒樓經理,儲了一筆錢,又心思思想做老闆,「嗰時喺深水埗,見到啲飯店仔,細細間,好多枱放晒喺出面,照辦煮碗,點知人哋放冇事,我就收告票被人告阻街,捱咗一年又執。」打回原形的肥強唯有轉做保安,輾轉經朋友介紹,到菜檔打散工,三年前,開了這間畫廊菜檔。走了一圈,又做起老闆來。
「家小本經營,蝕極有個譜,但自己做,自己控制,悶悶地,出去食口煙;冇生意,心血來潮,畫吓畫又得,自由自在。家啲人,郁吓嗌唔開心,我就話,開心要自己搵,唔好學熊貓,等人餵,只食竹葉,咁樣好快死!」雜食肥強哥,千帆過盡,哪管蛟龍困街市,就如他的畫:「風吹不倒,雨打不惱」,鬥志仍然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