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水！回水！回水！」上萬觀眾興奮地叫喊。
舞台上講者一依然掛着信心微笑，當他右手輕輕上揚，台下觀眾譁然起哄，叫喊聲鼓掌聲混在一體之際，突然齊心地轉叫：「除褲！除褲！除褲！」這時講者一把右手揚得更高，還未說出第一句話，觀眾已亢奮極了……
8,000里外另一個舞台，講者二靜靜走向講台，台下鴉雀無聲，除了偶然一兩聲咳嗽外便只有翻閱場刊聲音。講者二面對二千多張嚴肅臉孔，只好把那苦「剎」思量得來的笑話吞回肚子裏，再無膽子說笑。只會一本正經地說：「多謝各位給我機會發表……」
再回到那開心熱鬧的舞台，講者一施渾身解數，一個又一個抵死入肉的笑話讓觀眾歡樂地度過三小時，由會劏人的內地高官夫人到會劏房的香港高官夫人都成了他的笑題，而當他說得興奮時又會清唱一兩段經笑話洗禮的歌曲，才藝之出眾實在香港無雙。理所當然地他賺來無數掌聲。
而在8,000里外的舞台，講者二只有15分鐘時間去敍述一個歷時四年的臨床研究。他道出如何用新方法把化療梅花間竹地混合標靶治療（Erlotinib）共同使用，全東南亞有450位肺癌患者參與這名為Fastact2的比較性研究，最終證實新方法比化療更佳，效率高，生存期也更長，自此病人便多了一個選擇。講者說罷，本來寂靜的觀眾終送來熱烈掌聲，講者二終於可以舒一口氣。
講者一當然是黃子華於10月4日在紅館裏演出的《洗燥》，講者二便是莫樹錦於9月30日在維也納澳大利會議中心舉行的歐洲腫瘤學大會發言。兩人相識時只有19歲，走上不同路，過了大半生，今天在不同舞台上各自精采，各自得到掌聲。但最重要是這許掌聲並不單是為了台上表演，更是為了他們的人生。黃子華由哲學系學生開始經過多少年的磨練、絞盡多少腦汁才可以在台上一舉手一投足令人起哄；莫樹錦由醫學生開始又要度過多少不眠夜、啃盡多少書本才能發表一篇有影響力的研究，致此鼓掌是他人對這許人生的認同。無論掌聲多少，對別人有貢獻便有認同，像幼稚園老師給十數小孩說故事，孩子們開心地大笑鼓掌，這許掌聲的價值不會低於黃子華或莫樹錦所得的，人生被認同會帶來無價的快樂。
所以不妨多為別人鼓掌也為自己鼓掌，但當然最理想是像子華般一邊大收掌聲之餘，也收大筆入場費。
老友，打從心底裏羨慕你。
中文大學臨床腫瘤學系教授 莫樹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