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聽更多香港水墨故事又或準備紙筆墨硯拜師學藝，到蔡瀾經常流連的「文聯莊」準沒錯。跟老闆李望達講電話，見他說話斬釘截鐵反應快，以為他好惡，但話題一到名家字畫通街寄的過去和文房四寶珍藏，他就如開籠雀般講個不停，笑笑口。記者：陳慧敏 攝影：蔡家輝、黃子偉
廿萬墨寶送藥謝禮
1955年開業的「文聯莊」，滿牆掛滿名家墨寶字畫，很多都不是搜集回來的，而是各代大畫家送給第一代老闆李昆祥的墨寶，現任老闆李望達自小看到大，耳濡目染，今日成了水墨畫與墨寶的鑑定師。
話說五十年代香港社會窮困，很多有才華的書畫家和文學家到死都未享受到經濟起飛的成果，窮死病死了結一生。李望達：「當時就算係好紅好紅嘅畫家，要開畫展，連幾十張畫的裱工，即係請裱畫師裱畫的工錢都唔想畀，索性以畫同裱畫師交換；八十年代，香港大學邀請嶺南四大家趙少昂、黎雄才、關山月同楊善深開畫展，佢哋要我爸爸幫手裱百幾二百幅畫，但無錢畀，最後合作畫咗幾幅畫畀爸爸當交換，當年大家都有默契，知道生活艱難。」在港發展尚且如此，留在國內的畫家更淒苦，「李可染同蔣兆和喺北京，有病打畀我爸爸，爸爸就買海外進口藥寄過去，佢哋都係畫幾張畫，裱都唔裱就揳入信封寄落香港，仲要慳埋嗰一蚊幾毫郵費，寄平郵，寄失咗最多畫過張。」頭上一張上寫「業精於勤」四字的墨寶，就是當年李可染回贈的「送藥謝禮」。李望達：「家呢張墨寶最少值廿萬，上款寫畀我，叫我勤力讀書做事，佢無乜市場經濟概念，有人用生活品同佢換畫，佢就換。」其他還有珍藏多年未曝光的一叠信紙，「呢封係溥儀堂兄弟溥心畬寫畀爸爸嘅，內容係叫爸爸搵顏色、墨條……呢封係清朝最後一個探花喺1957年寫畀爸爸嘅『潤例』，即今日嘅價目菜單，寫明如果有人搵佢寫字，一對對聯、一張條幅收幾多錢。」還有張大千、黎雄才等人的墨寶真迹，件件都有李望達的故事講解，厲害過入博物館看文字說明。李望達：「大家都跟爸爸好好朋友，寄咗好多畫畀我哋。」其實想深一層，在那段窮極的艱苦歲月，都要李昆祥肯不計較得失，抱住一堆有價無市的字畫過日子，方能成事。
精挑文房四寶
最好的文房四寶歷來有端硯、徽墨、宣紙、湖筆之說，要集齊無用走遍四方，問李望達還大把故事講。
端硯
唐代端州即今日肇慶，最高級的墨硯叫老坑石，由唐朝起已是朝廷貢品，石有金色紋理，濕水後色澤通透，作為墨硯，磨出來的墨特別幼滑。李望達：「掘老坑石，要掘隧道入河床底，隧道隨時冧，石頭又重，無可能用現代科技發掘，所以價錢好貴。」
徽墨
古徽州即今日的黃山，用松樹及其他廿種包括麝香的原料製成，吃得夾補身，所以在電影裏常見文人舔毛筆，膠質少，色澤黑潤歷久常新，可防蟲蛀。儲存越久墨條會越輕，墨色更有層次，一條百年墨條可叫價十幾萬。
宣紙
宣州即今日涇縣，製作宣紙的樹皮原料只在涇縣生長，裝裱後比會隨年月變脆的絹更好保存，年代越久紙質越軟，水墨效果更好，防蟲蛀，有「千年壽紙」美名。李望達的倉庫有十幾紮歷年儲起與收購回來的原裝舊宣紙，用麻包袋包住：「國內人窮到連紙皮都無，就咁用竹葉竹枝同麻包袋包住就送落香港。」
湖筆
指湖州善璉鎮，當地有筆祖蒙恬廟，毛筆用上等山羊毛經過浸、拔、梳、連、合等近百個工序而成，款式上千萬種。不過今時今日，好多名畫家都愛用日本毛筆，貪其手工好又耐用，如張大千就請日本新潟縣的玉川堂替他特製大號毛筆。
文聯莊（2544 6965）
地址：中環永吉街29-35號恒豐大廈2樓
網頁： http://www.manluenchoon.com
一把鹽巴遍地開花
買齊文房四寶，當然要實戰顯功架，看透現代人心急個性，師承外公趙少昂的嶺南派水墨畫家周恒，善用簡單有趣的水墨筆法及渲染技巧吸引學生。請他示範幾種簡單的「現代水墨」技法，原來樹葉和一張弄皺了的紙皆可作畫，灑一把鹽巴還開出遍地雪花。
樹葉拓印
最簡單的水墨入門，在樹葉正面塗墨，印在宣紙上，用紙巾沾油彩，替圖案添顏色。
山水畫
1.滴墨汁入大盆水，宣紙快速跣過水面拓印，我以為最簡單，但周恒說：「要成功撈起張紙而不黏起來，其實最考功力。」
2.時間關係，用風筒吹乾宣紙，自然的黑白之間，彷彿成了一道斷崖與瀑布。
3.運用想像力，幻想山勢走向，試着摺出山脈紋理，在紋理上塗水墨。
4.這就變成一幅有層次感的山水畫，周恒：「想畫作自然，就要多觀察山脈形勢。」
灑鹽開花
選用吸水力沒那麼強的宣紙，用毛筆掃上水墨，趁墨水未乾即灑鹽花，幾秒後，溶掉的鹽就會開出遍地漂亮白花，粗鹽幼鹽皆可。
工聯會水墨課程
導師：周恒 學費：初級$530、進階$550
課堂：12課，每節個半小時（多個時間任擇）
查詢： http://www.hkftustsc.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