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運:一位惹惱王雲五的編輯 - 周運

周運:一位惹惱王雲五的編輯 - 周運

胡適和商務印書館的淵源頗深,王雲五就是他推薦到商務擔任編譯所所長的。商務大事小情,胡適都參與其中。而其中一些人事糾紛,往往可以見到胡適居中調解的身影,如在《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中就收有四通商務編輯華超致胡適的書信,其中涉及一件內部事務。
華超信中稱胡適為老師,他一九二一年進入商務工作,第一封信寫於一九二一年十一月一日,其中談及「黃(應為王)岫廬現任總編譯部長」,因為聽說他是胡適推薦的,所以請胡適幫助介紹認識。從華超把王雲五的姓寫錯這一點來看,說明他剛入商務不久,還不了解情況。

第二封信寫於次年一月一日,提及王岫廬於一月一日正式接任所長職務。他則進入編譯所哲學教育部當編輯,部長是唐鉞,請胡適幫他介紹一下。然後說編譯所改革雖能完全實行,「而閩派的人拓殖太急,惹起常州派惡感。此中內情我數言不盡。」
第三封信寫於九月八日,說編譯所進展順利,「岫廬先生想常有信來,故不多述」。 然後提及他繙譯的《智力測驗》,請胡適幫忙賣給出版社,並請唐鉞校對。而九月十日和次年二月十五日唐鉞致胡適兩信都提及此事,說他不喜歡校對,「不過他同我是天天一起辦事,實在不好意思推辭。」看來華超與王雲五、唐鉞等的相識,都是胡適居中介紹的。

而最有意思的是最後一封信,寫於一九三九年八月七日,其中說「茲距萬里重洋,隔十八年時間而又上書于吾師者,誠有不得已之苦衷也,請申言之。」(胡適時任中國駐美大使)說他一九二一年迫於生計,到商務編譯所任職,王雲五對他加以提拔,都是胡適「一言之力也」。當時他初出校門,不懂人情世故,也不了解商務內情,「稍聞人言編譯所內有派別之說,即據實以告於吾師,推此原意,僅在轉達於雲五先生耳,全無挑撥離間之意。不意雲五先生即以此而引起誤會。事隔不久,即招學生前去問吾系何派,學生答雲吾無派別,坦白直言而已。竊意經此解釋之後,當可釋嫌。無如雲五先生對於學生總有些不信任。」一九三二年「一二八事變」後,商務停業,大部份職員解散。而他一再要求復職,而商務總是虛與委蛇。直到一九三五年七月,方得商務協理,北大同學李伯嘉設法才重新進入商務。先在印刷廠當校對,未能進入編譯所。月薪僅九十元,比一九三○年還少三十元。一九三六年調入出版科圖書股,一九三七年二月加薪五元,一九三七年「八一三」事變後改入編審部辭源增訂處,直到現在還是編譯員待遇。「是雲五先生不特不念學生在一二八事變以前對商務十一年之勞績,且其誤會似仍未消釋,誠憾事也。學生閱世未深,未知失恩於雲五先生者,究在何點。久思表白真相,伯嘉先生亦云宜託人說說。」所以請胡適代為向王雲五說項,解除誤會,重修舊好。「以便重入編審部並提高其待遇。倘有成就,誠沒世不忘之恩也。」
看來王雲五有些挾舊怨了,而他在館內名聲也不太好,正如王伯祥在一九二四年二月十三日日記中所說:「知雲五將離本館就世界書局教科部長職。果爾,則館中固少一人,在同人看來,卻是去了一個像醜,眼前清疏些。──我與他本無關係,更談不到恩怨,只是看他作派,宛然一丑角耳。」
不知道胡適是否為華超疏通,疏通結果又如何,只好留待異日考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