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一天傍晚，大學裏的一位同學Ｙ終於有機會來到我居住了十多年的新澤西州王子鎮（即Princeton的意譯）。那天正好是細雨紛紛，溫馨的秋風吹拂之下少數楓葉已經是黃裏透紅了。大約是五點半左右，同學來電話說，他已經到了王子鎮上，但具體的方位不清楚，然後用最為具體的細節描繪說：「我身邊有十二個圓明園十二生肖的獸首銅像，排成了一排。」可是他的描繪卻讓我頓時墜落了雲裏霧中，在這個各式基督教教堂林立的典型清教徒王子鎮上，怎麼會生出了「圓明園十二生肖的銅像」？再一想，我意識到可能是普林斯頓大學的藝術博物館在展出中國的藝術作品吧。於是便對他說我到藝術博物館來接你。幾經周折，那些仿圓明園的十二生肖銅像還不在藝術博物館，而是在街對面的自然博物館門前。這令我想到了紐約的自然歷史博物館也是把原始中國文化的展品連同美國印地安人土著文化的文物放在一起展出的。這樣的分類背後隱藏着何種觀念意識，只能由人們自己去推想了。異地相逢，分外欣喜。在細雨中草草參觀了古老校園之後，我們便來到略帶歐洲風格的小鎮上溜達。想到我每次回上海時，總是同學為我接風；2010年秋天那次上海行，這位風度翩翩的同學還帶我去了浦東環球金融中心大樓，參加一個法國波爾多紅酒品嘗活動。這次我總算有機會作東了。因為同學尤其喜歡各種紅酒，幾十種法國特級紅酒都能倒背如流，我們便來到王子鎮威瑟斯奔（Witherspoon）大街上一家最為精美的酒莊（約翰．威瑟斯奔是一位在美國《獨立宣言》上簽字的普林斯頓大學校長），裏面足有幾千種葡萄酒，法國，意大利，南美和美國加州的各種葡萄酒應有盡有。可能是由於我特別鍾情於法國紅酒，同學便點了一瓶2009年波爾多右岸的寶物隆（POMEROL）紅酒。隨後我們來到了隔壁的一家名為「新月」的意大利餐館。同學點了一份牛排夾素菜和薯片，我則要了一個海水鱸魚，其中混有海鮮貝殼，以及拌着番茄醬的意大利通心粉，外加一個炸魷魚和一個海鮮貝殼小菜。酒過兩巡，Ｙ同學又講起了在上海美領館簽證時的一件苦笑不得之事。這位同學在上海的一家大型化妝品公司做廣告營銷，巴黎，倫敦，羅馬，佛羅倫斯，威尼斯，日內瓦，盧塞恩，東京和新加坡等等大城市都見過世面，唯獨最後才想到來美國。簽證官看了他的護照之後問：「你去過哪些國家？」於是我的同學便如數家珍的報了一圈。簽證官接着便問：「那你為什麼沒有去過美國呀？」同學用上海話說：「我一機頭悶特了（一時悶掉了）！」看來美國人唯我獨尊的世界老大心態依然如故。我乘機對同學說：「你沒有告訴他『歐洲的文化古迹比美國更加吸引人啊』。」同學只是苦笑了一番，然後對我說，現在國內人來美國遊覽的主要目的，其實只是購物而已。來稿請電郵：mailto:[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