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由政府經營的大多數公司效益都很差，比如紐約市政府經手的大都會運輸公司（MTA），差不多年年虧損好幾個億美元，地鐵車站年久失修，破舊不堪，夏天站內悶熱不說，氣味更是難聞，與倫敦和巴黎地鐵的整潔美觀明亮相比，簡直屬於兩個世界。紐約地鐵成了電影《蝙蝠俠》中那樣滋生罪犯歹徒的一個象徵。大都會運輸公司之所以年年虧損，一個重要原因是公司內部上層管理不佳，下層則到處是蛀蟲，加班加點任由自報，長年病假福利照領。此外，同樣由政府經營的新澤西州火車系統，以及全國性的Amtrak鐵路公司，也屬於世界上行車最不準時，故障最為頻繁的運輸系統了。今年美國又爆出新聞，說是美國郵政服務（US Postal Service）也出現了天文數字的虧損，僅2012年第二季度即虧損50多億美元！在所有西方發達國家中，美國的貧富差別則是最為懸殊的，大公司執行總裁的年薪與生產線工人的工資的差別至少在三百倍以上；生活在貧困線以下的人口也最為觸目驚心，差不多是百分之十五以上。美國中產階級的中間收入自1970年代以來一直停留在五萬美元左右，不僅沒有增長，而且自2000年以來一直在下滑。美國的社會福利又是西方發達國家中最差勁的：在奧巴馬總統2010年簽署全民醫療保險法之前，美國是發達國家中唯一一個沒有全民醫療保險的國家；而且就是這麼一個極不完善的醫療法案也險些在今年被最高法院所推翻，共和黨的總統候選人更是頻頻發誓當選後一定要廢除這個為絕大多數人所支持的法案。可以一點不誇張地說，美國是有錢人的天堂，無產者的地獄；而佔人口大多數的中產階級則被夾在天堂與地獄之間。所有這些現象都會令人發問：為什麼美國人會如此忌諱社會主義？事實上仔細想想，那些自奧巴馬總統上台以來一直都是氣勢洶洶的茶會派對成員，都是當年隨《五月花號》來到美國的清教徒的後裔傳人。他們的血液裏都流着清教徒那種極端個人主義的基因。清教徒除了要清除英國國教中所有天主教會的成份外，還強調對聖經自主獨立的理解和信仰；以反叛的精神堅信自己是神的選民也助長了個人主義。當今作為美國共和黨「草根」文化的福音主義（Evangelicalism ）可以說直接來源於美國早期的清教思想。也正是這種根深蒂固的宗教傳統信仰導致眾多低收入和中產階級人士倒向了共和黨。與此同時，牛仔形象則描繪了一種獨往獨來，單槍匹馬拯救世界的神話。就連紐約的那些無家可歸之人臉上都有一種「不要管我」（Leave me alone）的硬漢神色和氣質。然而就像當年托克維爾所預測到的，當「個人主義」的種種新的升級達到其高潮時，它不是讓人們陶醉於他們的自立，而是使他們沉醉於他們的獨立不依，使他們割斷了聯結他們之間的紐帶，以及他們與政治共同體的紐帶。巴黎在1900年建成了世界上第一條地鐵，紐約的第一條地鐵則出現於1904年。一百多年之後，相對來說善於社區公共服務的巴黎人仍然會讓紐約人感到羞愧。來稿請電郵：mailto:[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