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電梯的時候，管理員從梯間轉出來。
──呵，陳先生，剛才人口調查的學生找你，等了一會，明天再來。嗯。她明天下午再來，她……。
他伸手再按一下電梯，轉過頭來。
──她，其實是兩個。一個在浸會大學讀書，二年級；另一個，在科大。哦。唸的是工商管理，很不錯呵；記得麼，她們明天下午，大約二時左右再來。
──下午二時？
──當然，你有事，她們可以在這裏等等，很有禮貌，很有文化，真的有事可以讓她們下次再來，她們原來住在附近，一個二十二歲，另一個，沒有告訴我，但我猜大概也是這個年紀吧，不會超過二十三歲。
──你都知道了？
──對，這是暑期工呵，我一位姪女有份做，真好，你會在家麼？
──會。
──姪女在理工，明年要畢業了，她是八十後尾，九十後頭。這種工作，不是比上街遊行有意思得多嗎？真的會在家？吃了飯，回來了？
──會。
──那就好了，不會花你三分鐘，只會問幾個問題，年齡工作之類，很簡單。
他想說什麼，又不知說什麼好。電梯門打開。他忽然想到：
─你成為她們的調查員了。
─哈哈，我看她們穿著制服，掛著證件，也不用登記了，一個姓陳，就跟你一樣，另一個姓黃，江下黃的黃。上街遊行，也不是不好，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轉回頭來，可電梯跑了，跑得真快。只好重新打量這個同樣穿著制服的後中年，應該是五十尾，六十頭，難得充滿活力，像貓那樣好奇。
──這個陳小妹妹，有幾分像王菀之，還沒有男朋友哩。
──我的貓，十九歲了。王什麼？
──那個歌星呵，王菀之呢，你不看娛樂新聞？我其實也不大看。我問她到陌生人的地方，不如也帶男朋友來。她說這是工作，而且，嘻，還沒有男朋友。什麼？十九歲？也不止吧。
──我的貓。
──貓？有時在走廊散步的貓？花花？你說的是花花？十九歲，嘩，真的很老呵。乘五，豈不是已經九十多歲了？
電梯門開了，有人走出來。
──啊周太，上街？吃飯？快下雨了，不帶雨傘麼？你的小朋友呢？陳先生的貓，那隻大尾巴的花花，很神氣的哩，你以為有多少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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