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著名歷史學家克林森(PatrickCollinson)在回憶錄《一個歷史人的歷史或從一個安全距離看二十世紀》(2011)談了他自己的生活和學術經歷。
他進入劍橋彭布魯克學院時,當時名師很多,而吸引他走上英國清教徒研究道路的卻是導師內爾(J.E.Neale)的一個女學生比貝(EdnaBibby),二十年代的英國女性不會被授予博士學位,只能作碩士論文。比貝研究的是伊麗莎白時期的清教徒。可惜她於克林森出生那年(1929年)去世。後來內爾把比貝留下來的一箱子筆記都給了他。其中的檔案引導克林森去查閱1591年星法院案件,因而發現了自己的學術方向和志趣。當時克林森一早就在法院小街的老公共檔案館讀書,午餐在LSE咖啡館,午後到大英博物館的北圖書館,和十六世紀的珍版印本書在一起。他參加大學者沃瑪爾德(FrancisWormald)的古文書學課程討論班,有一次發生一件尷尬的事,一位頭髮斑白的美國學者被請來讀用加洛林小字體寫的聖經第一句話,這句話大家都耳熟能詳了,可偏偏美國人不懂拉丁文。
1957年他給導師內爾爵士祝壽文集寫的一篇文章裡談了伊麗莎白時期的牧師菲爾德(JohnField),描述他是清教主義史上的一個列寧形象,一個宗教的布爾什維克。書出版後,羅珀(HughTrevor-Roper)在評論裡特別稱讚了他這篇文章。而羅珀嘲笑劍橋政治學教授恩內斯特.巴克把克倫威爾稱為「英國的希特勒」的說法,引得克里斯托弗.希爾和巴克的抗議。
克林森1976年發表的著作《伊麗莎白時代的清教徒運動》,獲得極大關注,他還記得當年4月在卡姆布里亞的一個寒冷的清晨,在《觀察家》報上讀到羅珀的盛讚,還有羅斯(A.L.Rowse)在《英國歷史評論》上的好評。
他後來在悉尼大學、肯特大學和謝菲爾德大學當教授。1987年5月,他從劍橋回家時,夫人發現地毯上有個大信封,是英國首相戴卓爾夫人的信,其中說想請他接替即將退休的埃爾頓爵士(SirGeoffreyElton),擔任劍橋大學近代史欽定講座教授。當時他很震驚,因為沒有人跟他透露過會給他這一職位。他說自己將要得到的教授薪資不過3萬英鎊多一點,比現在的警察和小學老師掙得還少,這讓他的美國同行覺得難以置信。而現在連續17年,劍橋一個中等教授的薪資水平是5萬7千英鎊,還是他的繼任者運氣好。可誰又能拒絕這樣尊崇的職位呢,這可是巴特菲爾德、屈威廉、阿克頓勳爵擔任過的職務啊,他幾天後打電話到唐寧街通知首相秘書羅賓.卡特福德,表示接受。
相比克林森獲聘欽定教授的意外之喜,羅珀獲得牛津近代史欽定講座教授,和鮑拉(MauriceBowra)競爭牛津希臘語欽定講座教授的失敗,更富於曲折性。此書可以和西斯曼(AdamSisman)的《羅珀傳》,以及米切爾(LeslieMitchell)《鮑拉傳》(OUP,2010)對讀,作為牛津兩位最著名的人物,羅珀和鮑拉的一生更是充滿傳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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