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把遊覽日本當作參觀盛世唐朝,這裏一滴李白,那裏半點楊玉環,路邊車站仍然大搖大擺掛着「驛」字,仿佛須臾絕塵而來的,不會不是輛馬車。場合不必特別隆重,譬如上劇院和賞煙花,都一定有整齊穿着和服的仕女,夏季的麻紗冬季的織錦,顏色配搭一點不含糊。和菓子不合口味的雖然覺得好睇唔好食,有違果腹物基本存在意義,但那種心靈手巧的極致昇華,冇嗰樣整嗰樣追求完美,不正是所謂的藝術嗎?中國那時的公共澡堂文化大概也到了頂峰,平民百姓料理皮囊的程序,當然有別賜浴華清池的富貴景象,專家可能批核北方澡堂為嫡傳,但不學無術幻想力亂竄的閒人,則願意相信承襲江戶時代的街坊風呂,氣質更接近昔日的長安。所以《羅馬浴場》編派堂堂西方古文明大國特務借水遁偷師,東來小小的島國照抄新穎沐浴方式,嬉笑之中不乏真心的民族驕傲。那鋪把奧運金牌當催情劑服食的癮他們沒有,反而惡作劇地將鬼佬的勃起歸功於販夫走卒習以為常的草藥,誰更有自信誰更討喜,毋庸多講了吧?
影片裏最耐人尋味的日本沖涼配件,一為洗頭帽,一為洗股器。小Y解釋,前者主要用家是小朋友,闊邊無頂的塑膠帽笠在頭上,洗髮水的泡沫不會流進眼睛;後者我認為是史上頂尖偉大發明之一,沒有像避孕套、手機和iPad一樣通行國際,可見日本人多麼自私,關起門來獨自享受不為外人道的樂趣。要選全世界最善待肛門的民族,他們一定名列榜首,百無聊賴一個屁股坐在廁所接受噴射,快活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