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樹:王辛笛詠香港詩墨蹟 - 許禮平

蘋果樹:王辛笛詠香港詩墨蹟 - 許禮平

朦朧詩人王辛笛(1912-2004)崛起於抗戰間,其《手掌集》風行一時,迷倒本港不少有知或無知少女。解放後,辛笛好像轉了行,頗長一段時間消失於文壇,文革間更被誤以為往生了。及至一九八一年末蒞港參加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舉辦的中國現代文學研討會,才像出土文物般亮相香江,原來尚在人間!

辛笛與香港關係密切。他四十年代在上海霞飛路(今淮海中路)購房子,鄰居高君湘,高的兒子就是高錕,一個對全人類有傑出貢獻的香港仔。
辛笛係「九葉派」詩人,四十年代末其詩友辦的詩刊遭查封,主持人亡命香港,辛笛受牽連,出入有人跟蹤,趕緊把家屬送去香港避一避,不久辛笛也到港處理銀行事務,一家得以團聚,事情辦妥要歸滬。其時政權更易之際,人家拼命衝落香港,而辛笛卻往回跑,與一友人坐最後一班飛滬航班回去,全機乘客只此二位,家屬則由費彝民代購船票由海路回滬。
一九八一年末辛笛在港,賜題七言詩〈香港聖誕前夜燈景〉給我。隔兩三年再度蒞港,曾在寒舍屈居。當時冗事纏身,老人家講演竟未去聽,駱友梅請辛笛遊船河也邀筆者,竟未能抽身參加,真不記得當時忙些什麼。
記得有一回與辛笛在銅鑼灣晚膳畢,老人家很好奇灣仔區無上裝夜總會,意欲往觀。筆者阮囊羞澀,不敢涉足,老人家只好作罷。雖未能入煙花陣見識,或因此而免去一劫也未可知。又有一回,陪老人家到九龍美麗華酒店大堂會老朋友,說係新華銀行姚老總,甫見面,港大姚德懷教授扶持其尊翁來,那麼巧,又是熟人。

辛笛夫人徐文綺,係徐鴻寶(森玉)千金,本港書畫業界前輩徐伯郊妹妹。有一次問起王夫人生肖,答屬牛(1913),咦!你哥哥伯郊說屬虎(1914),你媽媽怎麼生的,生了妹妺再生哥哥?王夫人啞口,辛笛笑言,伯郊屬狗(1910)。真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捅破了徐公小小秘密。怪不得伯郊千金嘗言,媽媽也不清楚爸爸生年。
辛笛在南開中學時的老師羅慕華也是筆者前輩朋友,慕老早年在南洋大學,後在香港真光中學,晚歲居澳。
九十年代有一兩次赴滬未敢叼擾老人家,旋得賀年咭並附言,側聞你到滬,為什麼不來看我,也就放膽繼續登門討教。及二千年,老人家擬出舊詩集《聽水吟集》,筆者遵令處理。平日我口不擇言,未必討喜,而這一回,總算令老人家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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