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了頂淺紫羅蘭色的夏帽,拍照後即時貼上微博曬,十萬八千里外的錢小姐一方面質疑顏色如此姣,風格樸素的買家是否會戴出街(答案是「即買即戴」),另一方面以解籤佬手勢寫下「包有桃花」的眉批,末了追加那句近乎自言自語:「不過去米可諾斯都冇桃花嘅話,又真係幾悲慘。」唉,浪漫的都市人被旅行廣告害得真慘,直情將米可諾斯和伊比薩等等目的地當作「淫亂」代名詞,一聽到生張熟魏登陸這些碼頭,就浮起酒池肉林的想像,左擁右抱前後開弓,每天二十四小時佔了三分二在接吻。實不相瞞,打從九七年起幾乎年年去希臘基情小島度假,帶着苦行僧況味,不但人山人海的肌肉派對半次都未曾參與,所謂艷遇也非常適可而止,基族趨之若鶩的超級天堂灘慕名到過一到,震天價響的跳舞音樂耳膜受不了,要不是找到清靜的伊利雅灘,根本不會考慮重臨。
今年最大的喜悅,是食完西瓜忽然福至心靈,偷偷把種籽埋在旅館花園一角,早晚虔誠澆水,四五天後土中果然長出嫩芽。從前百思莫解,上了年紀的人退休後怎麼不留在城巿享福,一個二個爭相告老歸田,搬到冇雷公咁遠的山旮旯,園中種起青瓜番茄牡丹玫瑰,蹲在地上手持花鋤埋頭苦幹,原來目擊植物生長可以如此快樂。當然,八十年代在三藩市機會已經敲過一次門,來自東岸明州的男友有不可救藥的鄉下仔基因,室內種滿流浪猶太人還意猶未盡,問准了房東在後園開闢小農場,得閒無事翻土灌溉,金風送爽採瓜摘菜。坐享其成的懶蛇機緣未到,完全不解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