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不太像性治療師，因為她漂亮，因為她性感，因為她找洪朝豐教她如何用氣運聲。見到面，你不會稱呼她作何姑娘，感覺不太對。但日落前，何慕詩是個性治療師，光怪陸離的床笫軼事自別人口中，傳入她的耳道，比如：陰道痙攣的投資大行高層、被打至皮開肉裂的思覺失調女，還有從未親自目睹自己下體的虔誠教徒—在何跟前，女人們總能做到痛苦的來，快樂的走。
撰文：梁東
攝影：林栢鈞
何慕詩
美國波士頓大學傳播學院碩士，澳洲悉尼大學性健康輔導治療碩士，入行前是亞視藝員。那時她叫何彥樺，主持過《六合彩》，《情陷夜中環》的Candy，《等候董建華發落》的新聞報道員。性治療師身份外，她是數碼電台節目主持人。
不多汁的故事
圍繞何慕詩的，如果不是追求者的話，就是謬誤。謬誤之一，性治療師一定很開放，經驗一定豐富，技巧一定高。我沒有問何慕詩這一點，我甚至不認為這很重要，反正不是人人都要當MareSimone—那個跟一千五百名男人做過愛，包括在那些男人的妻子面前進行現場治療的英國性治療師。正如何說，一個思想很開放的人，比性開放的人，更勝任性治療師，因為有些事情你一輩子也不會做，但不代表你可以否定別人那樣做。「例如你唔會onenightstand，但你唔能夠話走去onenightstand就好錯，你不能存有任何bias（偏見）。如果你個女，我係話如果，被人姦殺了，然後你要處理一個強姦犯的個案，你可唔可以無bias？這是很極端的例子，但不是沒有可能發生。」謬誤二，很多人以為，她會接觸到很多超級juicy的故事，朋友們都向她八卦型男索女的性日記。「靚人我當然見過不少，人們以為他們來做心理治療，也有機會和我搭上！當然不行，甚至做朋友也不可能，因為這種關係會對他們帶來心理包袱，直接影響治療。」那麼，完了之後？「完了就可以，當然我唔會隨隨便便，遇上適合的，就不會成為我的client，我反而會建議他找另外一個治療師，哈哈！」
擴張器也是悶蛋
大班就是喜歡她這種個性，邀她到數碼電台主持節目，開咪講性。為此，節目替她塑做了一條很性感（事實上她可以穿得很性感）很爆的路線。「別人對我現時的職業充滿了遐想，其實說穿了，不過是一間辦公室一張枱一張凳那樣，你最好不要expect有任何juicy事情發生，很悶蛋的。」那麼，用來治療陰道痙攣的擴張器（dilator）呢？「只是一塊圓頂的亞加力膠，醫學上用的都不是情趣用品，看上去也是悶蛋。」她怕悶，因為聰明，倒是塊念書的材料，中學考試成績通常就是straightA。選擇一多，心裏就東想西想，對演戲有點興趣，又覺得自己可以讀醫。最後大學選定了傳播學，主修電影製作，回港後入了演藝圈，入過無綫，又被亞視捧過，前後拍了近十年劇，兜了一個很大的圈，最後還是決定再念書。「這行業，運氣比能力重要，我不想再等人分派工作了。」念醫有點遲，於是退而求其次，選擇性治療。「外國性治療很普遍，但香港人就係唔開通，政府又唔配合，大學只有散課程，無一個完整學系，點能夠成為行業？惟有在外面念個專業回來，再看看如何打開一個局面。」
了解自己身體
有些人來找她學技巧，其次，是純粹來學人體部位。例如一位基督教的女孩，「唔娘，有少少時代感，唔到三十歲，幾好樣，斯斯文文受過教育，打算跟同宗教的男朋友結婚。但將要結婚還不知道甚麼叫做愛，也對身體性器官沒有甚麼認識。」結果，何慕詩用了張海報，對她說：「你下面就是這樣的了」，「我記得當時她的表情很半信半疑。當然，人讀得多書，就會覺得自己勝人一籌，懷疑外來資訊是很自然的事。」又例如一位四、五十歲的女投資銀行高層，「見面時她穿了一條很似Céline的黑色修身裙，腰間有條很sharp的皮帶，拿着Hermès手袋，看上去很有教養，你知道她的class去到那裏。」高層有一名longdistance的外國男朋友，如果關係要再進一步的話，性這一環是躲不開的了，可是她的狀況是Vaginismus（陰道痙攣）—意思是，陰道肌肉會收緊至完全不能進行性交。原因不是生理，而是自小被灌輸的知識。「媽咪自細教，『唔可以擺嘢入去，擺入去會痛，擺入去污糟，擺入去有菌』。我要讓她明白，一切源自她害怕。」何給她一套不同尺碼的擴張器，着她回家後逐步嘗試，「當每次遇上不敢放進去的時候，我要她challenge自己，推翻自己固有的錯誤觀念，要相信自己有推翻自己的能力。」結果頗完滿，約個半月後就能「成功進入」了；當然，她也會為她做好心理準備，「成功了不等於以後關係一定圓滿，也不代表男人那方以後沒有問題。」
難念的性經
現在，她真心喜歡這個工作，人們會因為她幾句說話而得益，然後能夠痛苦的來，開心的走，包括一位很享受做M（Masochism被虐）角色的女孩子。「她接受的程度可以去到俾人打到皮開肉裂，有衫遮到就可以。」後來，就連皮肉開花都開厭了，甚麼外來刺激都試過了，最後開始玩到器官裏去，而且要用可樂和辣椒！」甚麼可樂辣椒？「將辣椒切開，塞落下體，然後倒入可樂。」畫公仔唔使畫出腸，大概可以想像到那種麻那種痛的程度，個案後來到了東區醫院，證實她患了思覺失調，也沉迷SM。她來找何慕詩，說要戒了，不是因為厭倦了傷口的開合或可樂溝辣椒，而是怕被抓。「她朋友說，在時鐘酒店開房，如果被發現藏有SM刑具的話，警察會拉。她怕遇上那些放蛇的警察（據聞有很多的），於是來找我。」何慕詩問她，一次過丟棄所有刑具，能做到嗎？做到，她說。一星期之後，那女的覺得自己做好準備，然後全數丟了。當然，她的問題從來都不單是SM刑具所帶來，「她爸媽偏心，與家姐阿妹又唔咬弦，就連身邊女性朋友都比自己標致，自然覺得自己無嘢比人好。她欠缺的，是周遭的人給予的一種關注。她自己上網到SM聊天室找對手、等人約，只不過是渴望那種被需要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