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香港回歸第15個年頭,97前後,確有不少香港導演和創作人以97回歸為題創作,多對回歸感絕望,回望今天,自由行湧港,23條殺到,某些富人口袋脹了,換來是港人斷送自由民主,香港與其戀殖,不如好好思考本土如何捍衞核心價值,尋找香港的主題性。 撰文:羅卓姬
─大限迷思─
《無間道II》 劉偉強、麥兆輝
學者羅永生把《無間道》系列解讀成政治寓言,把香港素來喜歡的臥底題材,套進港人的模糊身份中。臥底陳永仁和劉健明的身份錯置,像極香港的景況,我們既不可能是英國人,但亦不完全像個當代中國人。臥底執迷於真正身份,如同香港想要尋回失落的身份,當港人欲返內地尋根,卻發現近代中國變化翻天覆地,根已變得面目全非,掌權的中共亦刻意洗刷近代中國的歷史。
港人在97大限上是被動的,只有兩大權力核心英國和中共掌握着香港未來,《無間道II》結尾直接插進回歸片段,黃警司把死去的黑社會大佬倪永孝的照片撕下來,換成另一位大佬韓琛,意味舊的黑社會走了,新的黑社會又來。
《玻璃之城》 張婉婷
電影表面上寫黎明和舒淇的偷情故事,側寫港人對港英政府的眷戀,其中一幕舒淇到監獄探黎明,在英女皇畫像下,黎明伸出拇指說:「Wearethebest!」毋須艱深的解讀。片中亦不斷重現殖民地色彩的事物,香港大學、紅色圓頂郵筒穿插電影之中,讓人緬懷集體回憶。片中,吳彥祖和張燊悅的一段對話最發人深省,兩人談及上一輩的經歷,畫面播出火紅年代、保釣運動的片段,然後不禁反思:「我們這一代究竟在做甚麼?」
《98古惑仔之龍爭虎鬥》 劉偉強
九七回歸,香港要轉型,蠱惑仔一樣,套蔣生話齋:「話就話五十年不變啫,我哋蔣家樹大招風,你估北京嗰邊冇實我哋呀?」忘記過往擸刀揸槍的日子吧,浩南、韓賓甚麼十八區揸弗人,個個撈起正當生意來。至於初來環頭的老差骨李修賢,象徵極權的中共,表面上任由蠱惑仔維持地下秩序,一越線便諸多阻撓。蠱惑仔冇晒自由,浩南從商邊有運行?
《97三部曲》 陳果
陳果的《97三部曲》以97大限為題,《香港製造》以被社會遺棄的青年代入香港,控訴大人「一有事就玩匿埋,玩走佬」,有事只懂移民,最後四名邊緣少年以死亡作結。《去年煙花特別多》的華籍英軍對英國這位殖民者既戀且恨,愛英軍的薪高糧準,又恨他們離去不為自己打算,最後打劫英資銀行來報復。
《細路祥》以小孩角度看社會劇變,小人蛇阿芬為搵錢在茶餐廳當黑工,遇上老闆兒子祥仔,祥仔直言「錢終於將我同阿芬拉埋一齊」,暗示中港兩地也因錢結緣,但錢不能令雙方融合。電影有趣的註腳是李小龍當童星演出的同名電影,結尾是行路上廣州,暴露出中港儘管未能融合,但在地域或經濟上聯繫也無法割斷。
─選擇性失憶?─
《老港正傳》 趙良駿
回歸10周年時,有三部電影在回歸前後上映,取態卻和97前的電影南轅北轍。趙良駿的《老港正傳》,講在港老左的一生,但這名老左卻選擇性失憶,記得六七暴動、香港回歸和沙士等,卻未見六四事件和03年七一遊行等大事,他的兒子經歷無數失敗的北上經驗,卻仍堅持北上找生機,彷彿香港已成死城再沒去路。
《女人本色》 黃真真
《女人本色》中,梁詠琪飾演的女強人成功在於運氣好,當中加插與港人的共同經歷,丈夫負資產自殺,兒子在沙士死去,她本來一借無回頭的錢,因債仔在大陸以冒險方式做生意賺回,令她東山再起在大陸創業,生意又無厘頭蒸蒸日上,其間加插了自由行、簽署CEPA等片段,如此硬銷特區政府,難怪成為官方唯一認可的回歸電影。
《每當變幻時》 羅永昌
片中的富貴墟象徵着香港的庶民精神,但在主角阿妙眼中,它像香港一樣不過是借來的地方,在此處賺錢還債後就走,寧死不會嫁給街市佬。最後她成為知名化妝師,富貴墟亦要拆毀,臨別再營業一天只是一場懷舊的戲,展示了不符合推土機式發展步伐的事物,只要完成任務再無作用後,便可用完即棄,要找出路便可能要搭上中港融合的便車。
─唱好唱衰97?─
《皇后大道東》 羅大佑、蔣志光
《皇后大道東》開宗名義把英國描繪成正義朋友,但處處流露這正義朋友只是下放資本主義下的自由,「每次買賣隨我到處去奔走面上沒有表情卻匯聚成就」,港人只關心97後能否「照買照賣樓花處處有單位」,只是97後「旺角可能要換換名字」,當年羅大佑和蔣志光在MV穿上一身紅衞兵服裝戲謔,相信已成絕唱。
《話知你97》 許冠傑
六四事件港人對共產黨驚恐未過,許冠傑在90年推出《話知你97》,表面像面臨大限話之你,其實只將香港物質社會強化,「Call班知己睇番齣無厘頭搞笑戲卡拉OK」,彷彿沉醉於物質便可化解「97冇say」的困境,如90年代周星馳式無厘頭大行其道,可解讀成沒出路唯有盡情無厘頭惡搞發洩。歌曲最後說「斷估或者到咗97繁榮盛世度度有金執」,引證港人只關心能否繼續馬照跑舞照跳。
《我的1997》 艾敬
90年代香港對97無所適從,但內地卻一片嚮往之情,內地歌手艾敬一炮而紅的《我的1997》,正代表在中國經濟開放初期對香港存單純嚮往的內地人。她不斷唱着「1997快些到吧」,因當時還未有自由行,所以艾敬的「他」可自由去瀋陽,她卻不能到香港。歌詞中的「八佰伴」已倒閉,現在看午夜場也不特別時髦,艾敬當年的情懷是純真的,但誰會想到內地客能自由出入香港,會變成香港人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