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反有時 - 張灼祥

平反有時 - 張灼祥

一二年六月六日早會,祇有十二歲的中一年級同學Wesley站在禮堂台上,用英文誦讀舊約傳道書的其中幾句:天下的任何事情,都有對應的時間。有戰爭時,有和平時。有擁抱時,有不擁抱時。
周會完畢,問一位同學:「剛才你聽見些什麼呢?」
他的回應:「我祇聽了一句又一句的『時』,好有時,壞有時,是不是。可不可以說,平反六四也有時。」
不要少看他們年紀輕,其實已懂萬事萬物皆有定時的道理。少年人這一回傷心,哭了,下一回開心,自會笑起來。幼稚園的小朋友,哭與笑,有時相隔不到一分鐘。年紀愈長,愛或恨某些事某些人,那轉變,恐怕得需要一段時間。要求少年錯了認錯容易,要求年長的(特別是當權的)說自己做錯了,那難,則猶如李白說的: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同學說聽懂很多此一「時」,彼一「時」有關的句子,很不錯的了。《紅樓夢》第一回跛足道人唱「歌」,從「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至「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甄士隱說祇聽到「好了,好了」,是明白「好了歌」的真意了。
祇有十二歲的小友說聽到連串什麼都「有時」,是聽到最為重要的訊息。天下萬物,皆有應對的季節:收穫有時,損失有時,撕碎有時,縫合有時,熱愛有時,痛恨有時。
歌手TheByrds把傳道書轉化為《TurnTurnTurn》:有殺戮時,有治癒時,有建立時,有摧毀時,有跳舞時,有憂傷時。有丟棄石頭時,有收聚石頭時。
Wesley唸至:atimetokeepsilence,andatimetospeak─
沉默時刻已過去,是時候說心底話了。台下的同學日後會否記得這個早上,《傳道書》所帶來的啟示。有這一天,在我們有生之年:「平反有時」,成為事實。
Andatimetoeverypurposeunderheaven─
歌手在唱Atimeforpeace,Iswearit'snottoolate─
那一天,和平有時,會到來的。Atimeyoumayembrace,到那時候,我們可以擁抱,可以歡笑了。
那該不是過份樂觀、一廂情願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