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日本戰敗投降不足十年,當黑澤明在拍《留芳頌》、成瀨已喜男拍《稻妻》、溝口健二拍《西鶴一代女》時,新藤兼人第一個撲出來拍《原爆之子》,反省戰爭的禍害。那時新藤兼人40歲,沒有人想到他繼續拍戲拍了60年。我本來想趁此機會賀他100歲高壽,但他剛於上月29日離世。人能夠活到100歲,絕不簡單,而拍戲拍到100歲,那簡直是奇蹟中的奇蹟。西方能夠跟他一較高下者,就只得葡萄牙的奧利維拉(ManoeldeOliveira),已104歲,還在拍個不亦樂乎。
活到這把年紀,腦袋瓜仍未退化,很不容易。許多大師導演,到了七老八十,開始老氣橫秋,甚至以今日的我,打倒昨日的我。黑澤明臨老拍的《八月狂想曲》,想為日本軍國主義者脫罪。市川崑1956年的《緬甸豎琴》強烈批判戰爭之塗炭生靈,30年後重拍《新緬甸豎琴》,又意圖為日本皇軍掩飾罪行。新藤兼人這齣遺作,絕對是他的壓卷之作。真料不到100歲的老人憶述塵封的悲慘往事,仍然滿腔怒火。60年後,新藤兼人對戰爭帶來的不幸和痛苦,顯然猶有餘悸。
撰文:黃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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