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愁 - 邁克

許多愁 - 邁克

同樣是名振一時的純音樂演奏流行曲,而且後來同樣由安迪威廉斯演唱填字版,《夏之地》我倒背如流,卻完全沒聽過同期的《岸邊的陌生人》。約莫十年前張先生誤信饞言找我寫劇本,飛砂走石把日本推理小說搬到馬來亞某小鎮,男主角是個鬱鬱寡歡的青年,人物形象具體提示欠奉,言簡意閡擲下一句「他由朝到晚聽《岸邊的陌生人》」,就像單單這一項參考已經足夠塑造八面玲瓏的血肉之軀,揣摩不出奧妙是編劇腦生銹。當我老實不客氣告訴他,不知道時間荒原上存在過這麼一首歌,獲得的是「呢條友是否住在月球」的表情,其實精的話那一刻便應該即打退堂鼓,無謂讓對方延續不切實際的幻象。
責任感驅使之下,反反覆覆聽了許多遍,結果劇本半途而廢,歌卻留在耳畔。相當普遍的憂傷故事,心上人遠去他方,留守故居的顧影自憐,寫得好可以達到「只恐雙溪蚱蜢舟,載不動,許多愁」的境界,邁進文學史萬古流芳;它縱使沒有攀上目眩的高度,倒也恰如其份纏綿悱惻,最後一段的喟歎特別令人低迴再三:「為什麼噢為什麼,我必須繼續如此?我就只能當個寂寞的,岸邊的陌生人?」事過情遷,有一天整理唱片架的時候忽然發現,原來六十年代姚莉錄過一個國語版,歌名叫《情意向誰寄》,填詞人署名張君。雖然並非字字句句直譯,氣味竟與原曲一脈相承,殷切誠懇淺白自然,可謂中詞西曲埋在沙堆的珍珠:「深夜裏,聽海潮落又起;離恨常在夢裏,往事湧上心底。憶別離,他遠去千萬里,回憶舊時情意,我情意向誰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