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玩真人做騷，落到無綫手中就是《盛女愛作戰》這種娛樂至上的貨仔，哪像艾未未的大手筆，把苦心鑽營的合法偷窺顛覆成行為藝術──既然被官方日以繼夜監視，索性在工作室裝上四架攝錄機自拍，「你這麼他媽的想看，爺讓你看個飽」，不但賞了建制一記噼嚦啪嘞的耳光，還逼大家思考何謂自主權。這件別開生面的「作品」沒有在巴黎展出，誠為一大憾事，幸好替上屆德國卡薩文獻展做的《童話》佔了一面牆，否則可看性更要減三分。
當時我沒有留意幕前動員一千零一人幕後耗資三千萬的誇國盛事，大概因為艾先生還不若如今聞名中外，不追現代藝壇狀況的井蛙隔行如隔山──越禁越紅，永遠錯不了，尤其在西方世界。創作者一定沒有料到，才不過短短五年，新一屆文獻展尚未揭幕，《童話》備受爭議的出發點已經過時了。零七年的歐洲大陸，來自中國的學生、勞工和黑市居民數目不少，遊客卻比較罕見，公開徵求一批平日無可能踏出國門的老百姓飛去德意志小鎮作客，觀察他們在陌生環境如何自處和相處，確實具備文化和社會意義。但在內地消費者攻陷名店、羅浮宮擠滿大江南北老鄉的今天，那則遠征異國的童話簡直身價暴跌，何況抵埗後還要棲身於貌似青年旅舍的臨時住所吃大鍋飯，非四星酒店不住非米芝蓮餐館不吃的新貴睬你都傻。場館播映的循環錄影，我遇上的剛巧是主辦者參觀床位的一段，只見一排排行軍床擺在公共空間，氣氛十足十集中營，可是進駐的東方來賓個個歡天喜地，教人不能不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