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逝世的著名記者華萊士(MikeWallace)的兒子Chris說,離世前華萊士頭腦仍算清醒,還認得家人,又不住問起孩子、孫兒的事。只是他已不再提起讓他名成利就的《60分鐘》(60Minutes),彷彿節目跟他無關一樣。對於93歲的長者來說,甚麼事上心,甚麼事放下誰也不知道,誰也管不着。也許走到人生邊上時,真正在意的不是甚麼虛名功績,而是身邊的人。
可對同行及觀眾來說,華萊士跟60Minutes是分不開的事。沒有華萊士那種"ToughbutFair"的提問,沒有他那份敢於直接挑戰權威、當權者的氣度,"60Minutes"不會有這樣的影響力,電視新聞包括新聞雜誌節目也不會成為影響民意的主力,不會成為塑造政治議程的要角。
1976年華萊士訪問伊朗國王巴列維。那時巴列維的權勢正處於顛峯,他的秘密警察滲透社會各階層,隨時拘禁異己,使用酷刑逼供、虐殺更是公開的秘密。華萊士面對這位當權者沒有留情,直接逼問他酷刑氾濫的情況。當巴列維推說虐待犯人的做法已成過去時,華萊士立時援引具體的例子指酷刑根本沒有過去,大概只是昨天沒有而已,令巴列維登時面有難色,而隨後的訪問片段及相片更令觀眾清楚看到伊朗國王在睜眼說謊。
此外,華萊士2000年訪問江澤民的片段也讓人印象深刻。當時,江澤民正準備到美國訪問,想先在美國傳媒亮亮相,打好關係。可負責訪問的華萊士一點也不客氣,既在鏡頭前公開指江澤民是獨裁者;又重提六四時在長安大街擋坦克的王維林,指他的勇氣令全世界包括自己動容,還借此逼問江澤民會否對他的壯舉有點佩服!
當然,華萊士能有這樣的影響力,能訪問全球各大國的領袖、當權者不僅靠他的努力及功力,更要多得美國的超凡軟硬實力。美國是超級大國,政經力量驚人,任何國家的領導人都不能不跟美國打交道。而要跟美國打交道,單靠政府層面交纏肯定不足夠,還需要跟民間、公眾交流,還需要爭取美國民眾。美國主流傳媒特別是電視台就成了爭取民意,粉飾形象的主要途徑。若果沒有這樣的後台,華萊士再厲害也不可能問遍天下,江澤民、伊朗國王、高美尼、普京才不會花時間跟他講!
不管怎樣,華萊士留下了不少精采的訪問片段,也教會了大家甚麼叫"ToughbutFa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