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不成九把刀的性器官告白,卻買了西西的《耳目書》,不禁有種風流往上流的優越感。難得的專欄結集,二十一年前初版的時候已經馬上搶購了,可是讀後不知道藏在哪一個角落,偶爾想重溫她在《香港影畫》發表的文字,只好攤大手板自己踢自己。實不相瞞,我早就習慣了一買再買的奢侈,不但讀物如此唱片如此,連衫褲鞋襪也買來買去那幾樣,沒有什麼款式可言的,灰灰啡啡的,怪不得遠遠見到我掩鼻而行的人那麼多,大概以為渾身上下的衣物一兩個月沒洗過。
五個不同時期的專欄,對我來說無疑《看足球》最隔,因為從來不懂得欣賞球場上男子的衝鋒陷陣,別人寫絕對不考慮湊熱鬧,因為啟蒙老師執筆,唯有硬着頭皮觀望─印象中報上連載時就看的,但九零年六七月我肯定不在香港,可能是陳輝揚有心,天天剪下來一次過寄到倫敦慰勞自願被豬腸污染的眼睛。居然不但幾乎沒有理解困難,而且讀得津津有味,親和的切入點讓非球迷有歸屬感,不覺得像無告的孤兒。很久以前便知道西西的父親是球證,由她娓娓道來又是另一番味道:「父親是裁判,所以我從小上球場看足球。二、三歲時,坐在母親膝上自言自語;五、六歲蹲在地上拔草挖泥沙;八、九歲時,等待休息時間有人來派發汽水;十一、二歲時,光看球員的彩衣花襪……」這幾句最令她的讀者怵目驚心:「一位球星曾經拍拍我的頭,問我,將來長大了也當裁判嗎?我那時並不為意。沒有承繼父親的裁判衣缽,我引以為憾。當然一切都太遲了……」謝天謝地,幸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