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本來一百六十多磅現剩一百磅左右的挑長身軀,她是那種年輕時五呎六吋,80多歲仍「堅持」五呎五吋的人辦;更顯高,然而輕飄飄。
父親也亦「堅持」,年輕時六呎,過世大概五呎十一。細媽比較沒那麼好運,五呎七、八吋身長玉立,中風躺牀多年,只餘眼神,偶爾認出眼前人會得回報相當燦爛笑容;那高度再難量度。
抱大感冒飛北京,工作已定,沒法啊!跟許鞍華再坐同一班機,相距剛好兩星期,走向移民閘前的路上不少人回頭喊:「桃姐的導演……」都是內地同胞。迎賓處,大概是接她的司機,雞皮紙卡重重重複筆痕寫上「桃姐」二字,不再是許導演。
離港前夜,一面咳一面重看《天水圍的日與夜》,再一次讚美鮑起靜與陳麗華;扶持着母親在日出時份上車,讓我想起《客途秋恨》。
大姊幼弟並開車的老友記帶同母親直奔四會,那裏有的不是神醫而是一張藥方。
手術未能將我媽的胃瘤割除,等待FinalCalling,隨便坐候不屬我們家的火爆傳統,當然更不屬我媽那股急驚風。粵西四會聽聞數十年前有和尚途經被某農戶招呼,留下山草藥方普救世人。獲贈者也已過世傳給兒子,人人一樣都是那煲藥,不過一定要自身出現讓農戶兒子看情況。不要說人家賺得進身大地主,收費一般絕非那些動不動萬萬千千的所謂神醫。
其他不知道,就是我自己親眼見;同村長輩兄弟本來已預備心情隨時蒙召,吃藥後長者多獲十年八載年壯好重見往日光采。
反正80多歲,人家死馬當活馬醫,我媽雖然瘦了三個圈,要她跑不會輸過活馬多少。看造化,手術後縱有精神錯亂及痛楚,她給子女、孫子女及來訪親友的笑容未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