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孩子去拜年的家庭,滿身喜氣。想起牛王頭有一年,到了親友家,一直跟人家講自己最愛的恐龍,鎌刀龍馬門溪龍鸚鵡嘴龍,肉食性草食性侏羅紀白堊紀,沒完沒了,難得叔叔姨姨肯聽他的。到今年,他的社交脈自動打通,識得用足球做話匣子。講波是吹水的最低門檻,七歲半的牛王頭,頭頭是道,大人細路波迷,起勁互動,毫無代溝隔膜。
以前跟母親去拜年,小孩哪有插嘴的。我們親戚極少,幾個親戚中,記憶最深刻的,是住在深水埗的大姑一家。母親拉扯住我,從深水埗西行去深水埗東,摸上大姑的唐樓板間房。那個時侯,我們住的是騎樓梗房,有通爽的大窗。大姑這家,在走廊盡頭靠近廚房處,沒窗口,僅比籠屋大些,我們一來,只能坐到門口外的矮凳。看着剛起床的大姑,忙着先倒了痰罐,才來沖茶,叫我抓銀。上格床還有兩條懶懶的身影,一個是表哥一個是表姐,尷尷尬尬。我念小三後,大姑分配到偏遠的公屋,我沒去拜年了。而我最喜歡的親戚阿姆全家移民紐約,從此沒年可拜。牛王頭出世後,過年必定左鄰右里串門,向幾個睇住他大的婆婆公公鄰居拜年。人家讚他靚仔了好多,我當真的,歡喜過拿到金牛大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