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春節2:過年無人食盆菜 點丁燈有地分

我們的春節2:過年無人食盆菜 點丁燈有地分

一家團聚炒米餅
「我們從前在聖誕節時已開始預備過年了,你們難以想像吧!」近年儼如圍村文化推廣大使的鄧達智在元朗屏山的圍村裏長大,現在說起,仍對小時候的大時大節回味不已。要不是今年過年特別早,聖誕節距離可能比過年要早一個半月甚至更長,早這麼多可以做甚麼?原來是做炒米餅,「一般我們在冬至後開始準備了,首先將米炒好,接着用大石磨磨成粉,蔗片糖則煮成稀糖漿,將所有材料倒進一個大瓦盆裏,用一支很粗、4呎多高的番石榴木木棍去將所有材料壓成粉糰。接着就打餅了,那時家家戶戶都會做,今天你家做,左右的親戚就會一起去幫手,明天我家做,大家又過來幫手,這時整條村裏都是熱鬧的打餅聲,在聖誕節附近更是高峯!」鄧達智的姐姐鄧桂香說。他們家是個大家族,祖上幾代剩下的田產又多,鄧達智一家人丁就十分興旺,連他在內共有16名兄弟姐妹!所以打餅的木枱也大過人,枱面的木板足足厚5、6吋,可以坐十個人,難怪過年特別熱鬧。

「炒米餅對當時女性的意義特別大,在數十年前,連電話也還未普及,嫁了到外面的姊妹很難才能再聚,而在一年一度做炒米餅的時節就奉旨可到姊妹家,可能一去就會過夜4、5晚,老公也不會介意。例如我姨婆在灣仔住,每年除了在暑假會帶幾個孫兒回來度假以外,就在做炒米餅時回來住10天。在這10天裏,一邊打餅,一邊就會將儲了半年的交心話與我外婆一次盡訴。」鄧達智說。近年一些古老小食又重新流行起來,例如炒米餅,在不少餅舖和新界地區也有人做來賣,最常見的是約一厘米厚,以炒香花生和糖做餡的炒米餅,但從前有很多不同的款式,「那時另外流行造一種較薄的炒米餅,中間夾的是椰絲芝麻餡。至於最矜貴和好吃的,就是我們家自己做的玫瑰糖肥豬肉炒米餅。玫瑰糖是以一層玫瑰花瓣一層糖的放在瓶子裏醃成的,肥豬肉則先出水和走油至八成熟,再放到餅裏去。對從前的人來說,吃豬是很隆重的事,比殺雞大件事得多,除了豬比較貴,也因為豬油甘香肥美之餘也相當飽肚。舊時沒有太多零食,這些炒米餅可以儲存幾個月,過年後也一直吃,例如男人上山斬柴便會帶幾個當乾糧。所以一做炒米餅就做得特別多。」在通訊發達到要研究如何逃避銷售電話的今天,難怪再沒有家庭會做炒米餅了。街上雖然買得到現成的,但卻買不到甜美的血脈溫情。

■做炒米餅一般都由女性負責。

■現在市售的炒米餅以花生餡為主。

■以前家家戶戶也有自己的餅模。

■現在不少女性也要上班,留在家裏做賀年食品的除了家人外,可能要加上外傭為生力軍。

煙煙韌韌炸油角

想要做出煙韌的角仔皮,竅門就是將糖先煮溶在水中,接着將小部份粉開成粉漿,例如全部材料為一斤粉,就將2両粉先調成粉漿,把粉漿與糖水煮成糖粉水,才將這熱糖粉水倒進糯米粉裏搓做粉糰。這樣不但可使角仔或煎堆皮更煙韌,而且皮的表面可以更脆身。

■①將熱糖粉水倒進糯米粉裏搓做粉糰。

■②首先掐一個直徑約3吋的麪餅。

■③讓在外的一面黐滿芝麻。

■④放入適量的餡料,一般放紅豆餡。

■⑤圓面對摺後掐出花邊。

金黃色的角仔

吉日吉時開油鑊

開油鑊就是燒開一鍋油準備炸油器的意思,原來這是個很重要的儀式,炸油器可能會炸好幾天,但開油鑊的一天必須選個好日,採訪當天(13/1)正巧遇上鄧家開油鑊,「今天是個『成日』,希望今年事事順利成功吧!」鄧媽媽笑說。這天對意頭的要求已像年初一一樣高,小孩子都被警告不許亂說話,也不許行近油鑊,大人一邊炸着油器時,一邊就會說些好意頭話如「粿仔(煎堆)碌碌,金銀滿屋」等。這些油角、煎堆、芋蝦一炸就炸相當多,油角、煎堆很多時會用來送禮用,而芋蝦則用來在親友拜年時奉客送茶吃。說到煎堆和角仔皮的材料,也見證了現代人口味和觀念的變遷,從前的比例是一斤粉、一碗水比6両糖去搓粉,但現在只用4両糖,「現代人不那麼嗜甜了,也為了健康着想」鄧桂芳說。但從前的人日常沒有零食,只有過年才有糖果吃,所以覺得夠甜才滋味,「若果從前只落4両糖,唔鹹唔淡唔夠味,會被家婆鬧!」鄧媽媽說。這些角仔和煎堆主要的功能是送禮,例如女兒在初二回娘家拜年,這就會把炒米餅和油器等放在一層層的格籃裏當手信,「如果是第一年娶回來的新抱,在這幾天更要穿上裙褂,盛裝逐家去拜年,油角煎堆要預備很多!」鄧桂香說。

■炸芋蝦只需用中火。

芋蝦撐開夠生猛

在眾多油器中,芋蝦算是最接近失傳的一項,近年雖然有個別中式餅舖做來賣,但一般賣得比角仔煎堆等貴得多,也不是家家都好吃。這天鄧家就切了三大盤芋頭絲預備做芋蝦,看起來並不算太難,只是切芋頭的功夫比較多,讓記者為讀者們向鄧媽媽偷師!「首先要將芋頭切做兩張紙咁薄的薄片,再將薄片切成幼幼的絲,芋絲不可以太短。接着下少許鹽,使芋絲變軟,可以再下點雞粉。然後撒些少芝麻和粉攪勻。之後將一小堆芋絲團團地擺成圓圓的一個,不用太整齊,炸過後要有些撐開來才『生猛』。」將一團的芋絲輕巧地滑進油鑊中,以中火炸透即可。要注意的是粉下多了會令芋蝦變硬,粉太少芋蝦卻會散開,不過鄧媽媽憑經驗下材料,說不清楚份量,讀者可能要自行調節了。

■在開油鑊當天,一邊炸油器時一邊要念好意頭的說話。

■做芋蝦時,芋頭要切成細絲。

■標準的芋蝦應該有很多芋條揚開來,感覺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