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這句話誰都懂得說，然而事到臨頭，還是很難實踐揮一揮衣袖的輕便瀟灑。二十號晚在巴黎城市劇場看畢簡寧漢的《BIPED》，謝幕掌聲久久不停，一想這就是今生最後一次現場看他調教的舞者跳他的作品了，悲哀如潮水湧上心間。好聚好散雖然徹底是福份，追隨了三十幾年，由他還親身登台演出看到他坐在輪椅於台側指指點點，傷感畢竟免不了。加州唸書的日子彷彿是昨天，下午跑到大學校園的Zellerbach劇院看免費示範表演，不管諄諄善誘的是保羅泰萊、翠拉塔芭還是艾略特費德都不放過，假假哋可自誇由名師指導踏進現代舞門檻。所以一般觀眾覺得惡頂的簡寧漢，從來我都舉重若輕，不但熟悉認識動作組合的竅門，也一早學會以對待抽象畫的態度欣賞滿台繽紛。
舞團維時兩年的「遺產巡迴」，今年一月曾在香港靠岸，跳的是最後遺作《接近九十》，因為零九年他剛謝世時已經看過，沒有趕回去路祭。十二月七至十號在紐約BAM的三個節目包括六支舞，其中《Roaratorio》、《二手》、《池道》和《分裂邊》是告別演出，「收音機頭」和SigurRos作曲的後者特別有感情，巴黎首跳他主持抽籤的場面歷歷在目，在情在理不能不看。月中城市劇場兩個節目統共六支舞，全部是絕唱，跳完即封箱，剩下二十九至三十一號在紐約ParkAvenueArmory再搞一次《事件》，舞團便正式解散。即興的《事件》我只在八四年初看過一次，地點是……灣仔E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