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日去世,對世界上幾乎所有電視觀眾來說,都經歷了一個感情零共鳴甚至負共鳴的時刻:就是北韓官方電視台主播哽咽着一邊哭泣一邊播報死訊的表現。我們甚至覺得她更像在演戲。然而,接着電視播出在北韓街頭對民眾的訪問,他們也都像死了爸爸似的傷心。
如果這些表現是假的或是被迫的感情,那已經夠可怕了;但如果這是真的感情,就更可怕了。但我相信是更可怕那種。
今年,台灣翻譯出版了兩本關於北韓的書,一本叫《我們最幸福》,另一本叫《這就是天堂》。前一本的作者是美國《洛杉磯時報》駐北京辦事處主任BarbaraDemick,她透過訪問從六名逃離北韓的平凡百姓,讓我們對北韓人民的真實生活有所認識。英文原書名叫《NothingtoEnvy:OrdinaryLivesinNorthKorea》,書名取自北韓一首「愛國歌曲」:「我們在這世上沒有什麼可以羨慕人家的」。世上沒有可以羨慕的,所以最幸福。後一本書《這就是天堂!我的北韓童年》是由12歲即逃出北韓的姜赫以第一人稱口述、法國記者PhilippeGrangereau筆錄的作品。兩本書名都傳達一種政治信息:這個國家是如何成功地讓人民對外部世界完全一無所知,如何以為自己的悲慘生活就是如天堂般幸福。
《我們最幸福》書中一位宋太太,丈夫任職宣傳部門,是國家喉舌,然而國家發不出薪資了,一家人陷入飢餓困境,一一病死。最後死的是宋太太的兒子,她把他抬到醫院,醫生也開了藥方,可是買藥的錢足夠換回一公斤玉米;宋太太選擇了玉米。許多年後,這一直是宋太太揮之不去的惡夢,她認為兒子是被自己害死的,而不是這個國家。因為北韓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