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先生聽聞我打算十二月赴紐約向簡寧漢鞠躬道別,萬分興奮建議:「好呀,我們一起去佳士得看伊莉莎白泰萊拍賣展覽!」與一代紅星遺物近距離接觸,任何血液稍含八卦基因的影迷都不會放過,可是起行前撈過界的導演雄心勃勃忙於為洛陽紙貴籌謀,重書輕友毅然取消了北飛計劃。缺乏具打尖功能的VIP金卡庇護,並沒有澆熄我的興致,開啟網絡奉上三十美元預約,依時依候就在西四十九街洛克菲勒中心對面乖乖排隊。
這天深秋的曼赫頓不算太冷,前前後後的隊友倒人人嚴陣以待,穿戴縱使不若玻璃櫥窗裏主角的倩影隆重,絕對不失禮趕往溜冰圈旁聖誕樹下拍照留念的遊客。脈搏跳得再急促,歷史悠久的大都會還是淡定的,我和我的導遊眼睛尚未吃到冰淇淋,已經在討論之後是否去韓國街以家常切片麪祭五臟廟。活着的人,永遠在活着當中找尋樂趣,有九百萬人口座底的現代城市能量當然充沛,某個早晨起床錯誤的腳先着地,還有大把負負得正的碰撞機會。啊,汗衫前幅沒有印着紅心疾呼,「我愛紐約」也的確是心聲,一別十年根本無從解釋──最初兩年為的是九一一後遺,一想起雙子塔曾經佔據的空間還了給天空眼睛就隱隱作痛,另外出入機場檢查的長龍也倒胃口,可是怎會決絕到這種程度?三千六百幾天未曾踏上新大陸,真怕海關會留難,所以最終只問了一句「你今次是否獨自旅行」便順利入境,高興得連反駁「乜閣下覺得我似拖兒帶女嘅富爸爸咩」也沒有,咧嘴笑着搭A線地鐵一路笑到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