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南京東路步行區，常有街頭表演。天黑得早，五點華燈已上，但又收得快，晚上十點靜得詭異，水車在迷離光影中洗街。
八九點遊人如鯽，買鮮肉月餅蘿蔔絲酥餅趁熱吃，街頭見聖詩合唱團，也有派對，男女共舞或自得其樂大跳特跳，還有中樂演奏……忽然冰淇淋名店外，人聲鼎沸。聽得悽喊：「城管打人哪！」
上海灘最繁華的路段，龍蛇混雜，派宣傳單的、扯皮條的、推銷A貨的、撿垃圾的、偷竊的、行乞的四散奔逃，逃不了那個，是幫人擦皮鞋的老婆婆，她蹣跚地跑到東，三四個大漢追到東，竄到西又堵到西，那有活路？壯漢健碩兇惡，對付上訪者抗拆遷者維權人士村民老人游刃有餘。大聲叱喝以助威：「看你往哪跑！」
老婆婆不算乞丐，擦鞋掙點錢不容易，這年頭誰還穿光可鑑人的皮鞋那麼土？城管逮住了，驅趕群眾，隔遠見啪！啪！啪！兇巴巴一記又一記耳光。老婆婆掙扎：「破了！流血啦……」很快，全消失在喧囂中。拾荒的又悄悄出動，翻垃圾箱。
一夜之間冷鋒南下。華北降雪，上海氣溫低於六七度。這晚已沒半個街頭討生活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