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專題:兩少女歌聲告白毒,在記憶終止!

星期日專題:兩少女歌聲告白
毒,在記憶終止!

那些年,她們在毒海浮沉。將青春賣給冰毒的阿君,耳邊總有多把聲音,叫她分不清現實與虛幻;阿雲終日索K,由玩藥變被玩,最後更害苦兒子患上精神病。今天毒海回頭,她們加入由戒毒人士組成的「閃爍樂團」(Shining),日前首次在音樂會上用歌聲向觀眾告白,以生命影響生命。 記者:王家文

當樂曲徐徐奏起,站在舞台上的阿君在逾百人面前歌唱,毫不怯場,她的世界從未如此真實過。中一開始索K,三年前接觸冰毒,幻覺幻聽從此不離身。她見人如見鬼,聽見窗外的雀鳥聲,以為靈魂附體在說話。有次幻聽姑媽呼喚她返家,沿路看見地上的垃圾,以為是天降的「指示」;看見傳單上的數字,又以為是「密碼」玄機,要她去拆解。

阿君戒毒後已找到工作,重新確立人生方向,承諾不會再吸毒。區民傑攝

「有隻手扯我靈魂」

冰毒就像泥沼,越踩越深。阿君說,起初誤信吸冰可以減肥,「食到冇動力」,吸毒後根本睡不着、吃不下,「點會唔瘦?」直至受幻覺操控,才知泥足深陷。在街上遇上警察,「覺得要搶佢支槍先安樂」;有老伯走在前方,「揸住鎖匙好想插佢背脊」;男友是癮君子,常向她動粗,想過趁他熟睡時將他五花大綁,「再用刀將佢身上嘅紋身落嚟」。
阿君只得19歲,幻覺常叫她去了結生命。去年她在家中發狂,跑上街亂蕩,家人只好送她入院接受戒毒。住院初期毒癮難耐,「見到有隻手扯我靈魂出嚟」,肌肉經常抽搐兼翻白眼,「好似鬼上身」。她試過尋死,把手腕放在木桌邊磨至見血見肉,「如果當時有刀真係死咗」。沒死去,接受藥物治療七個月,終戒掉毒癮。從毒海裏抽身,阿君像是一覺醒來,「好恐怖,唔敢再食」。重過新生活,她用歌聲去尋回知音。
跟阿君同場演出的阿雲,早知吸毒傷身,沒想過會連累家人,而且是自己兒子。兩年前丈夫販毒被判監,她再次沉迷索K,變得多疑和暴躁。有次兒子衝出門口跑去鄰居家,她以為兒子自殺,報警後兒子被送院,醫生診斷他患上對立性反抗症,現時仍要到兒童精神科覆診,「係我一手造成」,阿雲很內疚。

阿雲喜愛唱歌,戒毒後找到新寄託,現時是「閃爍樂團」的核心成員。區民傑攝

睡覺時要用尿片

她18歲誕下兒子,濫藥多年,丈夫入獄成為變本加厲的藉口。「諗住玩藥冇事,點知畀藥玩返」,由每周一、兩次變日日上電,「一起身牙都未刷就要索」。體重急降,瘦骨嶙峋,兒子不愛抱她;尿頻的後遺症令她每隔數分鐘便要上廁所,「個仔唔肯跟我出街」,睡覺時更要用尿片,且患上「廣場恐懼症」,「覺得成街啲人都望住自己」。
終日目光呆滯,疑神疑鬼,8歲的兒子給她打過三次,都是近一、兩年發生,「舊年佢終於反抗,用衣架打番我」。濫藥賠上工作,賠上親情,阿雲一度吊頸自殺,「覺得戒唔到,做人都冇乜意思」。後來一次覆診她向醫生承認濫藥,獲轉介治療,住院一個月,增肥20磅,出院時兒子摟着她說:「媽咪你係咪有BB?」她哭笑不得。
音樂會上阿雲獨唱《活着今天皆因你》,「毒品給我每天,在記憶終止」,她望向台下的兒子和母親,一字一句唱下去,「一步錯,步步跟住錯……我犯錯,就是要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