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金像影帝,有電影不好好拍,走了去駕駛電梯。真的,像崇光百貨的電梯女郎,影帝去了當「電梯男」,努力揸。早前他還來過香港,近在我眼前真人表演「遊電梯河」。別以為他祇是什麼野雞山狗騎呢濕碎影展的影帝,獲獎無數的電梯男,貨真價實名門正宗的奧斯卡及英國奧斯卡BAFTA的最佳男主角獎都榮獲過。更別以為他是食錯藥,還是沒工開要食風,才走去從事專業載人行業,近年他生計依然興隆,每年平均讓自己演出三部電影,但就不願意再過不停拍戲全年住酒店的日子,他不要做時間窮人,還是喜歡舞台多一點。2003年迄今,當上了倫敦老域(OldVic)劇院藝術總監的KevinSpacey,現致力誠心發展其「揸大業」。
「如果你有幸在自己選擇的路上得到成功,你有責任把部電梯駛回去」(sendingtheelevatorbackdownisyourobligation),讓電梯再載人上來。這,叫傳承。莎士比亞的《李察三世》,由KevinSpacey來港擔綱祇演三場,舞台劇的導演是奧斯卡金像導演暨「KateWinslet前夫」SamMendes。場刊中上面那句說話在發亮,道明了影帝的心跡。話是Spacey敬重的前輩兼啟蒙尊師影帝積林蒙說的,現他放在自己的口袋裏,實現於生活中。
履歷表上的焯焯戰績,包括兩個被譽為電影史上最經典最黑色的壞人之二,《非常嫌疑犯》中的KeyserSoze和《七宗罪》中無臉的JohnDoe;後來他在《美麗有罪》鮮活地演透一個美國夢碎的中產鹹濕廢柴,分別都贏給他掌聲和奧斯卡。憑這些老本,足夠他可以餘生兼下世繼續演一籃子壞人職業無憂,而他沒有。他演壞人,演得叫人心寒發毛,是後頸感到有條劇毒毛蟲在蠕動那種。他不視角色為奸角,因壞人都相信自己是對的,他視「壞」為一生的經驗和動機,錯誤的關係和恐懼的總和,他演的壞人才別無分店。那夜在我眼前的李察三世:"AndthusIclothemynakedvillainy.Withoddoldendsstolenforthofholywrit,Andseemasaint,whenmostIplaythedevil",那「儼如聖人的魔鬼化身」,Spacey吞進了肚裏再演出來。喜怒無常的陰險梟雄,馬基維利式權謀播弄,在舞台上興波作浪。親眼目擊,由零至100,他從無事到暴怒,半秒,比最辣的法拉利還要快。他演李察三世的靈感來源和參考對象何許人也?金正日和剛斃了的卡達非。
《李察三世》其實是TheBridgeProject「橫貫計劃」的項目之一,是影帝的一部電梯,駕通三大洲十一個國家,到各地演出之餘,更交流創意、構思和人才,推動跨國戲劇教育。幾多唾手可得的花碌碌片酬他不賺,卻出資出力到工作坊和年青演員面授對談演戲心得,他認為今時今日,啟發他人比個人事業重要。中國人社會常鬧青黃不接,血液裏幾多師父先進至死都留三招不教,或者驚後浪過頭拚命打壓出頭鳥,收山的獨善其身,鮮見傳承史命感強當仁不讓的豁達大道有心人。
"Theartofteachingistheartofassistingindiscovery",吃力不討好?討好的事已太多人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