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和風水佬性交,單憑漢名易一字而改運的洋人,印象中有來自意大利的郎世寧,他要是沿用原本的「郎石寧」硬邦邦闖進清宮,能否享盡三朝榮祿是無人可以解答的疑問。至於GiuseppeCastiglione怎麼會和那三個方塊字發生了親密關係,同樣教人猜不透,當年舶來的傳教士初登陸,為了在異國行走名正言順,拜會專業的取名師爺不知道有沒有大破慳囊。與他同步及接班的清朝宮廷畫師,中國名字有些許原名影子的只得潘廷章,尤其如果我們稱他為潘氏──本姓Panzi。王致誠和艾啟蒙這些,連音譯的企圖也省下,根本另起爐灶憑空揑造,百家姓之中任取其一,再求求其其加上不至於失禮祖先的兩個字。而「賀清泰」這樣明目張膽擦鞋之作,則恐怕由名字擁有者親自杜撰,外人縱使明瞭不惜透過恭維地主飛上枝頭的野心,也不好意思兜口兜面說破。
這次故宮「康熙大帝與太陽王路易十四特展」,因為主題之一是兩國文化交流,不免圍繞訪華的法國耶穌會士做文章,宗教和科學雙盲的食字獸,集中精力留意他們的漢名也樂不可支。一六八七年聯袂抵達的五人幫號稱「國王數學家」,原名JeandeFontaney的洪若翰基本是直譯,李明(LouisLeComte)和白晉(JoachimBouvet)的姓氏勉強也有跡可尋,ClaudedelaVisdelou變成劉應,大概「劉」跟的是尾音,不知道為什麼不乾脆譯作「費德羅」之類。而Jean-FrancoisGerbillon怎會化身為毫無個人色彩的張誠,真是天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