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三個月,「陳伯」就80歲,可能是本港開埠以來最年長的絕食「初哥」。
夜凉,到慈幼修院來看陳日君樞機的人越來越多,有些帶着紅絲帶,大家嘴邊掛着笑,心裏都擔心這位集糖尿病、高血壓兼心臟病於一身的伯伯挺不過去,「唔緊要嘅,我仲得嘅。」在內地非法任命主教的時候、在地下教會受壓迫的時候,陳伯總跟身邊的人說這句話。這兩晚他對來訪的人說同一句話,說的時候,緊握拳頭。
今年初已許願絕食
今年初,樞機私下告知身邊人,如果校本條例終極敗訴,他會絕食三天抗議。教友勸阻他,家人擔心他,但無人夠膽阻止他。陳日君說過,他已幾十歲,要他改很難。決定了就勇往直前,這就是陳日君。
前晚,修士把杯子放在他面前,陳日君揚了揚手,「我唔要呀,你哋加咗嘢落去。」他說護士在水加了葡萄糖,教友紛紛說:「冇呀,冇呀,邊有加呀?你快啲飲啦。」
「唔要!唔要!唔要!」在微亮的修院門外,他連一杯葡萄糖水也不喝。教友說星期五晚上結束絕食後跟他吃上海菜,他說三天就是三天,就是72小時,絕不減少。修士把水倒了,提着空杯子回來,樞機看着他把水倒進杯內,才安心喝。他老遠到修院外的洗手間,睡就睡在路旁摺床上,拒絕進修院,以示不會偷吃。
2002年,陳日君接任主教,沒住進胡振中樞機原來的獨立單位,卻搬入神父宿舍的房間。他的辦公室一直滴水,他不介意;眼鏡用舊,鼻托長出銅銹。
即使在位時,陳伯一個人坐小巴探監,能去的地方都自己去,教友接他,他嫌麻煩,有教友送車給他開,每晚只睡四小時的他累得好幾次幾乎撞車,趕時間惟有坐的士。
當上樞機後,工作更頻繁,曾即日來回羅馬,最初坐經濟客位,後來儲到飛行積分,偶然轉乘商務。五區公投那天,他清晨回港,在機上沒睡過,投完票匆匆開會,兩日後又飛意大利。
羅馬很多內地的修生修女。當地生活指數高,如果農曆年樞機在當地,會給他們派利是,請他們吃飯,錢都是自掏腰包。地下教會的人感謝他精神上和金錢上的支持。他的堅持,他的不妥協,讓絕望的人看到希望之光。
陳日君不與弱小者劃清界線,即使這樣帶來麻煩。因爭居港權滯留香港的婦女小孩,他給他們零用錢。2000年入境處縱火案後,陳日君開始探訪監獄,給囚友送上月餅,獄中很多人感謝他。
教友唱詩歌陪祈禱
他退位了,校本條例不用他處理,天主教學校不再是他的範疇,兵臨城下卻只有他一個人禁食,地點離距離教區中心超過15公里,中間相隔萬重山。
這兩天,教友來陪他祈禱,給他唱詩歌,靜下來他就在籐椅上讀教宗寫的書。陪在他身邊的是「絕食前輩」甘浩望神父,跟他一樣都是要原則不要命的人。
很多人問陳日君,判決既成,不能改變,何苦餐風飲露?不是投機,不問結果,80歲的老人依然有夢,「寧鳴死,不默生」,他如此勸勉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