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很得意的告訴朋友,我曾從香港走到九龍,不費一分一毫,徒步而至,參加了一個飯局。是狄嘉大筵群朋於鹿鳴春,除了讓我們欣賞她的新髮型,她也想在臨出門去遊船河前飽餐一頓正宗京菜。而鹿鳴春四十多年前至今水準一直保持得很穩定,叫人特別放心,最奇的是昔日那夥計今日大約升級為老闆之一的阿龍哥,依然是昔日模樣。
從銅鑼灣走到灣仔碼頭,用不着一萬步,六千多步已輕鬆過閘,如今只恨港島與九龍的海上航程太近,黃昏的碼頭人丁稀鬆,上得岸來佇立五枝旗桿下,遠眺來時路,蒼茫而不浩瀚的對面景觀一列排開,然後安步當車上下隧道,紅黃綠街燈指揮之下,沿着漆咸道向何文田方向走,四十多年前我常散步沿着山邊峭壁走呀走的,走到天星碼頭看海,想起遠方的父母家人,有點自憐也有點自怨自艾,幾家老店依然在,西伯利亞皮草店、百樂酒店,還有安年大廈;我曾在這裏的中大校外進修部教過雜誌編輯,還帶過學生參觀梁海平的影樓,吳興記租庇利街的發行部,一路上愈走愈感慨,往事如煙卻歷歷在目,而一幌四十多年過去了。
這個城市變化很大,尖沙咀東部那一大塊是荒地或是沿海填出來的吧,華燈初上的街頭,初起的秋風中只有我在憑弔着倉惶的昔日,匆匆忙忙的仍是人世間的過路人。
這一趟徒步之旅,讓我好好的回顧了一下這香江四十多年,離家以後的歲月,從離家到失去了家再到以香港為家,我的心啊從不知如何安放到今天,大抵心安之處即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