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務正業的散仔,以為朝九晚五族忽然放假,一定興奮到手舞足蹈周圍搵街去,但是八號風球的鬧市十足十死城,連過街老鼠也施施然,姍姍蓮步媲美遊園的杜麗娘小姐。眼見溫室玫瑰如此不識時務,平日以爾雅見著的琵琶聖手忍不住揭露真相:「香港人唔使返工,冇乜邊個唔恨瞓多一陣。」哦,原來如此,一廂情願的想像力和殘酷現實距離十萬八千里,怪不得和他們交往我總是有霧裏看花的感覺,鼻子再靈敏也聞不到氣味,甚至似雙方全程戴着安全套,即使高潮迭起,到底沒有體液交流。
風滿城的景況,教我想起許多年前在東京,恰巧遇到颱風來襲,悶悶翳了兩天。玩樂不成,買了疊稿紙準備寄情寫作,但住在和式小客棧,房內只得一張矮身小茶几,席地盤膝而坐每隔三分鐘就要轉換一次姿態,根本不能集中精神填格子,結果一事無成。好在沒有雨,高樓大廈擋了一擋,橫街橫巷的風勢也不算清勁,漫無目的散步十分自在──那時尚未聽過flaneur這個高貴的文藝名詞,否則投下的影子必定多帶一分自戀。沿途盡是角子販賣機,隨遇而安的享樂性格當時已漸漸成形,深諳就地取材之道,幾乎馬上便發現了各種味道的汽水,邊走邊飲一路試過去,差一點喝出糖尿病。那間位於池袋的客棧叫貴美,如果沒有記錯是阿花介紹的,很受歐美背囊客歡迎,電視廳和公共浴池儼然聯合國。早幾個月打書釘翻開《TimeOut》的東京旅遊指南,竟然依舊躋身被推薦行列,剎那間時光倒流,彷彿還有能耐在榻榻米打地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