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午夜巴黎》昂然進入第三周,我還未看中文字幕版,除了因為忙於在各大小劇場奔走,無暇兼顧電影院,也因為見過鬼怕黑。初初投身翻譯界那幾年,舉止似足白癡,耕耘之後不忘考察成果,人家交完貨拍拍屁股有咁遠行咁遠,我居然跑去研究有沒有打錯字。圈外人可能不知道,不登大雅的雕蟲小技向來不受重視,發行商掌握最後修改權,大筆一揮銀幕底下的軍隊可以由御林軍變成觀音兵。終極教訓來自《藍白紅三部曲之紅》,負責審稿的一位非常勤力,看不順眼的字句大改特改,本來對的成語變了信口雌黃發噏風,原先的應聲蟲駁嘴駁舌作反,我清楚記得首映場在剛啟用的會展中心舉行,氣到梨花帶雨奪門而出,漏夜打電話向老闆曾小姐哭訴。
老行尊王先生見少不更事的二打六自尋煩惱,曾經苦口婆心勸喻:「譯完就算,千萬不要去看。」近年盡量奉守他的金科玉律,出了光碟買回家存檔,也幾乎從不播放欣賞,偶爾冒眼寃危險進戲院,只敢帶着謙卑的「平常心」。《情約一天》倒很急切看特別場,一來翻譯前未看過影片,二來這家公司出奇嚴謹,初稿有什麼不滿意打回頭讓我自己修訂,往還兩三次才收貨,出現口不對心機會應該偏低。但是不料百密一疏,轉字款時沒有跟進監工,電腦掀起茉莉花革命也不知道,問號駭然扮演不速之客,譬如「洋蔥」成了「洋?」,「屙尿」成了「?尿」,係又問唔係又問。另外,同一行兩句不同人講的對白,中間只隔一個位,出來的效果像一輪嘴連珠砲發,頗影響接收的電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