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上海越劇院的折子專場，也會演上星期在荃灣大會堂打頭陣的《游上林》──班霸這次帶來四齣大戲，新舊各佔一半，折子戲則全是屢演不衰的經典，包括我從未在舞台上看過的《祥林嫂．天問》。以往很怕看這齣帶革命意識的爛衫戲，袁雪芬顫巍巍的唱段一聽毛骨悚然，蓬頭垢面行動不便的老太婆，三餐不繼還忘不了引吭高歌，令人擔心多聽兩遍，「好嘅唔靈丑嘅靈」會不幸應在自己身上。那年籌辦越劇電影展，硬着頭皮為工作犧牲小我，終於頑石點頭聽出耳油，上半齣由金采風飾演魯迅筆下的薄命人，AB角各有各好，興奮之餘，甚至找來戚雅仙畢春芳的《祝福》卡式錄音帶作比較──似乎沒有發行過鐳射唱片。上越這次大概由唱袁派的華怡青上場，而唱金派的方亞芬演《碧玉簪．歸寧》？
不熟悉越劇的讀者恐怕被這些什麼派什麼派煩死了，只知《變形金剛狂派再起》的戲曲盲更加莫名其妙。其實今時今日談派別，多少近乎奢侈，傳了兩三代的唱腔，變質不但無可避免而且應該，不同的嗓子把同一唱段唱得分毫不差，完全沒有個人特色，反而不值得衷心恭喜。這方面，上越演員算最正宗的，徐派的錢惠麗和王派的單仰萍王志萍唱師父拿手好戲，都似模似樣幾可亂真，初時我就嫌太過山寨，近年才漸漸唱出風格。范派他們的章瑞虹唱得非常典雅，紹興小百花的吳鳳花則比較流麗，兩個都很討人喜愛──後者月底在文化中心演的《梁山伯與祝英台》，以六位不同派別花旦輪流扮演女主角，名副其實「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