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劇的淫戲一般比較含蓄，走的是類似《十八相送》的路線，一種芳心暗喜的挑逗，不若崑劇同類戲鮮辣大膽，譬如上星期天江蘇省蘇州崑劇院在城大演的《水滸記．借茶》和《玉簪記．偷詩》，意識和呈現手法都十分犀利，令少接觸華夏傳統藝術的觀眾飽受刺激—不必出動芭蕾舞《金瓶梅》的滿台肉蟲，一樣達到囉囉攣效果。當晚折子戲先演《虎囊彈．山門》，魯智深竟然斯文到將「淡出鳥來」改成「淡出水來」，我不禁焦慮接下來閻婆惜和張文遠的眉來眼去會不會打七五折，陳妙常和潘必正的卿卿我我會不會遭清洗，幸好是白擔心。這場演出最滿意的是《長生殿．聞鈴》，雖然垂垂老矣的唐明皇無端端掛黑鬚有趕潮流打Botox之嫌，但周雪峰唱和演都非常好，細節就不斤斤計較了。
至於昨天提起的越劇《游上林》，其實是古裝宮闈版的《邊個波士唔抵死？》，辦公室性騷擾遷進御花園，意圖伸出鹹豬手的老細變了一國之君，親中的美國友人還隨時可以改編成克林頓和抽雪茄見習生的韻事，反正喜劇收場，得啖笑無傷大雅。放在同志顯微鏡下，這折戲的另類閱讀特別有趣，色迷迷的皇帝千方百計誘惑丞相，逼他乖乖就範，根本是衣櫃裏的捉迷藏。皇上一早認定孟麗君女扮男裝，不過是逃避面對自身性取向的藉口─愛上的明明是個男人，卻欺騙自己他是女兒身，以便解除心底的魔障，原則上和喜歡與易服者發生關係的「異性戀者」搭同一條船。艾慕杜華如果生於中國，肯定老早興高采烈把它搬上銀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