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十年。
十年前那天晚上在電視裏看見一架客機撞進紐約世貿大廈，還以為自己不小心把新聞台轉成了電影台。
那一晚，不知多少人守在電視機前，偶爾恍惚，以為自己在看電影。
第二天，九月十二日，我坐早班機去北京，上了飛機就坐之後，見到七八個中東人魚貫走進機艙，到後排坐下。本來吱吱喳喳說話的人都閉了嘴，機艙裏頓時安靜下來。
我回頭看看那幾個中東人，他們不知有沒有感到機艙氣氛的變化，只是靜靜地坐着，眼睛都生得又大又深，深深的眼睛，在大家心懷鬼胎的那一天讓人看了，似乎藏了說不盡的故事。於是三個小時的航程，鴉雀無聲。
到了飛機在首都機場跑道降落的一剎那，幾乎聽得見從人們嘴裏吐出來的一口氣，在空氣中碰撞。出了機場，上了的士，還沒說去哪裏，的士司機已經很興奮地說，知道嗎，中東人把美國炸了！
那一年，我告別了工作六年的報館，正式脫離辦公室生涯，前路不明。看着紐約世貿大廈倒毀在塵埃之中，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世界也該完了。
以後的日子，是重建的日子。紐約人在重建自己的生活，我也在重建自己的生活。原來真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轉眼已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