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做吧 - 邁克

我們做吧 - 邁克

《情迷午夜巴黎》男主角闖進二十年代的花都,與濟濟一堂的名作家名畫家平起平坐,這一刻陪費茲傑羅和他神經質的老婆飲酒跳舞,下一刻對着海明威談文論藝,馬蒂斯廉價賣畫他巴不得掏出尚未面世的歐元採購,畢加索的情婦蟬過別枝,他勇往直前分一杯羮。熙來攘往的「誰是誰」點名錄,我最高興他在派對遇上爵士巨人ColePorter,自彈自唱不特已,挑的還要是生鬼趣怪的這一首,讓我跡近變態的譯詞慾得到空前滿足:「西班牙的上等人做,立陶宛人拉脫維亞人也做,我們做吧,墮入愛河吧。阿姆斯特丹荷蘭人做,芬蘭人不會不做,暹羅老百姓做,暹羅連體嬰也做,阿根廷窮鬼一樣做,波士頓連豆豆都做,我們做吧,墮入愛河吧。據說浪漫的海綿做,蠔灣的生蠔也做,我們做吧,墮入愛河吧……」
這種普天下不約而同開波的壯觀奇景,安東尼奧尼的《無限春光在險峰》結尾以畫面呈現,幾十對男女幕天席地滾泥沙,當年上映時,自備望遠鏡入場的慕色者眾。意識雖然令衞道之士撼頭埋牆,實際上不是那麼肉慾橫流,起碼我就看得很老僧入定,大抵因為銀幕上的交頸鴛鴦悉數男女配套,不合同志口味。後嬉皮時代的產物,大概不是Porter觸發的靈感,反而周璇唱的《處處吻》,響應的不會不是「做吧」的號召:「柳葉正吻着波心,蜜蜂正吻着花心,花草也吻,蟲兒也吻,你我別辜負了,別辜負了這良辰。白雲在緊緊狂吻,疏星在遙遙飛吻,天上也吻,地下也吻,你我別辜負了,別辜負了這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