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的大小商店都燃點起白色的蠟燭,門前的紅底藍白十字挪威國旗,全都掛在旗杆的半腰;廣場上堆滿了一束束鮮花。這個素以堅毅著稱的國度,正在默默地為近數十年來最慘痛的國殤淌血。
「嗨!歡迎您來參加!好,您的小號也帶來了!樂隊巡行是我們鎮上每年一度的傳統。今天我們會有超過一百人參加,有些是職業樂師,大部份是業餘,也有些是小孩子。我們正午在廣場出發,在市中心巡行一周,最後在海邊廣場收隊。你能吹主旋律最好,不然的話就當作即興的爵士樂好了!最重要是參與!」樂隊領班戴力說。
「因為上星期的事件我特地加了一首歌,是《我們能克服》(WeShallOvercome)。我已把曲譜印好。一會兒給你。」
這首歌頌爭取民權平等的民歌,旋律倒是耳熟能詳的。
「是甚麼調?」我問。
「是降B。小號是C調。色士風是G。我特別挑了個大家都容易吹的調子。」
樂隊到達海邊廣場的時候,戴力揮動着他的長號,指揮樂隊進場,小號、長號等銅管站一邊,色士風、單簧管等木管站另一邊,大號等低音樂器和敲擊樂器站第三邊。
戴力站在中間,高舉着長號,說:「最後一曲:《我們能克服》獻給我們全國國民!」
在戴力的指揮之下,樂隊用沉穩的拍子,奏起這首家喻戶曉的民歌。每當戴力的長號指向某一組樂器時,那一組就把歌曲的主旋律吹奏一遍。大家被寂穆的氣氛感染了,都把巡遊時俏皮的即興演繹收斂起來,只是一板一眼地按着樂譜吹奏。
最後是大合唱。「我們能克服…………在我們心靈深處,我確切深信,我們最後一定能克服!」我看到拿着色士風的女孩泛起了淚光。
後來,妻安娜問我:「感覺如何?」
「彷彿參與了崇拜一樣。」
安娜是虔誠基督徒,而我卻素不問鬼神。她瞠目不知所對。
鍾尚志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