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不早告訴我!」為什麼我要一早告訴你?奇怪。每次得到這條問題,一愣加三下無辜的眨眼,很想反請問。是的,買酒花(紅酒期貨)這回事,已幹了約十個年頭,坊間身旁,越來越多人談起。除了和較熟的朋友或酒友,也沒多談酒花這東西,不爭是全世界忽然像講股票一樣談酒,幾時有三流「酒經分析員」出來和大家講目標價止蝕位,我會好驚。不過是很個人的嗜好,喜歡喝酒,所以購買,現在已過份強調酒品的炫耀和功利價值,不是從享受和欣賞出發了。
以我短短十多年的酒齡,酒花由約二、三千英鎊一箱12枝Lafite,到今年六千英鎊得6枝,還要手快有手慢一定冇,那是非常超現實及討厭。以前,買酒花,我深愛的secondgrowths如Ch.PichonLalande,水準之上的數百英鎊一千樓下有一箱,今年要千五。購入2008拉菲時每箱3千鎊,朋友早前告之£15888。黐線。
第一次認識紅酒拍賣和酒花,是97年,才愛上波爾多不久。一瓶83年的PichonLalande是我的eureka!酒香酒體酒味太銷魂,造夢也記得那點點煙草、微微泥土、丁丁皮革、陣陣果香,在口中孔雀開屏,一時萬家燈火,再優雅如絲般愛撫舌頭滑落喉頭,幽幽,柔柔,電死我。1975年的Ch.Nenin,靜悄悄的,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清香雅逸,站着所見不如坐下看見,想起吳冠中的水墨畫《水田》,RobertParker說75年是酒莊的經典。自此沉迷成癮,喜歡喝也喜歡背後的故事,不關酒牌和價錢的事。也讓我認識了肥仔哥。肥仔哥是好友A的哥哥,97年宣佈退休,時未夠40歲,賺夠,那夜開的是他拍賣得來的一箱82年Petrus,我交出了第一次和Petrus的濕吻,吻就像死裏逃生那種。其實我和肥仔哥不熟,不熟像mediumrare牛扒那種,但A說開Petrus,我就捨命赴會什麼儀態都往碎紙機塞了,他哥哥說「也叫上次喝(Léoville)Barton時說香味在她口中跳土風舞的朋友來吧」,正是在下。沒有專業用詞,祇說率真原始感覺。那夜,肥仔哥說可以帶我去看看紅酒拍賣會,他在BBR(BerryBros.&Rudd)儲存的酒花價值超過一百萬。「預了十年不用的錢,拿來買酒花,會增值,不會發達」,但賺到享受以外的額外。前年去倫敦,逛完川久保玲的概念店DoverStreetMarket,徒步到JamesStreet的BBR探探我的酒,探探這有300年歷史、連詩人拜倫和英女王都是其客仔的小店,有種儍快樂。(經一道暗門可到藏酒216,000枝的酒庫,現在客人的酒都不夠放,都運往另外的庫藏了。)
如果我要一早告訴你,就是很多酒莊酒牌,有許多有趣的故事。譬如ChateauChasseSpleen有「驅走憂愁」的意思,1821年詩人拜倫旅途中拜訪此酒堡,喝過酒堡的佳釀後,吟了一句詩「Quelremèdepourchasserlespleen」(是驅走憂鬱的良藥啊!)因而得名。唯有杜康。ChateauMoulinLaroque的酒莊主人Jean-NoelHervé先生,不相信酒評家的分數,祇相信酒是給人享受地喝就可以了。深得我心。江湖傳聞,令紅酒價格可升可跌的酒評家RobertParker打算給他的紅酒很高的評價時,Hervé斷然拒絕了:「就算沒有Parker先生的高分,我也可以幸福地生活。」以為錢就是一切的人,我想請他喝英英挺挺有筋有骨的ChateauMoulinHautLaroque,才三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