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百年 - 蔣芸

季百年 - 蔣芸

這一期的香港文學,在主編陶然追稿之下,我也去了湊湊熱鬧,得人恩惠須報答,多年前,他一字不易登了我那別家不敢登的文章,所以,他一叫到,立刻拾筆疾書,永無托手踭。
非常奇怪的是,讀者感興趣的竟是文末所寫的那一段,說到半個世紀前,有個業餘相學大師季百年,曾說我在花甲之後會再掀風雲,當時做夢也想不到筆也擱下了,幾本雜誌也拱手讓了人,無扇無袖無風無雨也無晴,年事已高到需退休了再也變不出花樣了,居然真的有了一小方自己的季節,自己的天地裏的小風小雲,唉,也算是說對了。
季百年大批小批這些流年運程時,我才二十出頭,而他已是花甲之後了,所以有人問起來,我只猜他果然人如其名百年歸老了吧,如何介紹?如何說端詳呢?
世事往往如是,當時不知道,知道了則已是大半生過去到了快要埋單的人生,其實年過半百之後,已從來不敢也無心去問與命運有關的課題了,大部份事早已是心照,小部份則一向自己看着辦,直道而行,如此而已。況且年少之時已是成敗不計,惶惶恐恐有之,事後孔明有之,拚命三郎也扮過,一旦得之,歡喜異常,一旦失之,命也運也,合該如此,若有氣憤難平,也必知乃性格使然,不到這一步,風平浪靜,到了這一步,小心駛得萬年船呀,算是挺會安慰自己的。在歲月中,其實也早已忘懷了有此一批,不知如何被陶然一催,一千字一個坐的姿勢,竟一不小心抖出了一個季百年。